“怎麽樣，是不是很好看？”
    李再瑤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張大了嘴巴：“這是新娘妝？”
    “是的。”化妝師拿過兩隻鳳釵找好位置插在李再瑤繁複的假發裏。
    意識到可能要經曆一些挑戰神經的事情，李再瑤還在爭取死緩：“等一下，我不喜歡中式妝，能不能給我改成西式的？”
    化妝師歎了一口氣：“抱歉，不行。”
    “我要上廁所，很急很急，快讓我去洗手間。”
    沒人理會她，幾個證道會的信徒打開門把李再瑤手腳的束縛又加固了一下，然後重新扔到轎子裏，這次沒有加眼罩，她環顧四周，原來還是那種廢土風，周圍是嶄新的長蠟燭。
    這次加了抬轎人手，轎子平穩了很多。
    很快，轎子平穩落地。李再瑤被從轎子裏揪出來，“哎，你們別走啊，你們忘記給我解開手上和腳上的膠帶了。”
    信徒們紛紛離開，隻留兩個信徒在她旁邊，那兩人一人拉住她的一條胳膊，像拎小雞仔一樣把李再瑤放到一處窄小的洞穴，然後按下機關，洞門關閉，隻留下李再瑤在裏麵。
    “哎，別走啊。”
    李再瑤大喊，可回應她的隻有空蕩蕩的回音。
    依據回音判斷，這個洞穴應該很大，可這裏麵沒有蠟燭，李再瑤什麽都看不見。
    “冷靜冷靜，回聲判斷法，理論上來說我可以大體估算出前麵的距離，然後找到突破口離開的。”李再瑤走一小步就喊一聲，在走了一百多步之後突然被腳下的一團東西絆倒，然後跌進了一團布料裏。
    所幸身下有很多衣物墊著，她並沒有摔得很厲害。“這是……衣服？”
    她費力抬手拔下鳳釵，用首飾的尖端戳開手上原本就被她折騰地差不多要鬆開的膠帶，終於自由了。
    她拿起一件衣服摸了摸，料子很好，應該價值不菲，上麵還繡著龍鳳呈祥和牡丹花、寶相花式樣。
    “又一件新娘服。”
    李再瑤有些奇怪，如果說這裏是專門處理她這種被拐來的人的地方，為什麽地上會堆疊著這麽多衣服？
    “呼”，牆壁上的火把悠悠燃起。
    李再瑤一下子捂住眼睛，還不適應這麽明亮的環境。
    再看看自己的身下，李再瑤被震驚到了，這附近怎麽會散落著這麽多件新娘服？而且款式不一，有的甚至都已經發黃了，可見時間已經間隔很久。
    她朝身後看了一眼，黑漆漆的，火把的光似乎都被吸收了進去。她站起來，頓時驚出一身冷汗，還好她剛才被絆倒了，不然再往前走十幾步將會墜入萬丈深淵。
    腳下這片永遠不會被火把照亮的黑色像整個山洞的一條傷疤，扭曲蜿蜒著通往不知何方。
    “難道這些新娘子都脫下婚服跳下去了？”李再瑤看了看地上散落的衣服，“她們這麽做一定有道理，我也脫下來。”
    她把衣服和鳳釵都扔地上，然後走到牆壁旁取下一支火把，原來這些火把之間都是有細線串聯起來的，細線一直延伸到外麵，難怪可以一下子亮起來。
    李再瑤朝緊閉的石門大喊：“你時間計算晚了你知道嗎？！差點害死我！”
    她快步走到縫隙邊緣，然後把火把扔下去，想看看到底有多深。
    出乎意料的是這個縫隙並沒有很深，但李再瑤還是被嚇得後退了一步，這下麵是累累白骨，有的身上還穿著婚服。
    “我靠……”李再瑤自我安慰道，“其實換個思路想想，她們為什麽都在下麵呢，肯定是因為上麵有危險。對，就是這樣！”
    “到下麵去躲避不失為一個好辦法，特別是洞穴石門緊閉，門外又有證道會的人把守的情況。”李再瑤探頭看了看，“咦，這縫隙好像是通往外麵的，我可以試試從這裏走出去！”
    別無他法，說幹就幹。
    李再瑤穿著大紅色的裏衣小心翼翼爬下去，踢了踢東歪西倒的白骨之後徹底放下心來，確認是死人，不會動了。
    縫隙裏陡然變亮，李再瑤回頭看了一眼，都怪她消防意識不到位，剛才扔下的火把沒有及時熄滅，就著旁邊的新娘服燒起來了。
    李再瑤趕緊從附近幾副白骨身上扒下衣服，團成一團撲到火苗上，還沒有擴大勢力的火苗被熄滅了，但李再瑤也暈了過去。
    李再瑤要被轎子顛吐了，她剛才醒過來後就發現自己又坐上了轎子，身上的婚服花紋更加繁瑣豔麗，脖子上還掛了一串長長的瓔珞，手腕上的龍鳳鐲分量很足。
    她轉動自己的手腕欣賞了一會兒，感歎：“要是能出去，我必須得把這個帶回去。”
    “咦。”李再瑤頓了一下，這不是她的手啊，她的美甲怎麽沒了。
    李再瑤手腳自由，掀開轎子上的簾子朝外看了一眼，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鄭老爺。
    再看周圍，這不是那個鬼氣森森的鄭家老宅嘛。此時天空正處於藍調時刻，府上密密麻麻的紅燈籠似乎都要把宅子點燃了。
    鄭老爺、王管家、張媽一眾老熟人站在廊下，淚眼婆娑地看著李再瑤的方向，與上次李再瑤看到的半死不活的樣子差別很大。
    “我，我穿越了？變成那什麽鄭小姐了？！”李再瑤掙紮著下轎，轎夫一看新娘子要下轎急忙停下，可鄭老爺突然暴怒：“誰讓你們停的，給我走！無論路上發生什麽都不能停！誰要是敢誤了家裏的好事，你們就提著頭吧！”
    轎夫一聽老爺的威脅，連忙加快速度，甚至還有意顛簸轎子，防止新娘子出來。
    “我不是你們小姐，我不是鄭小姐，你們看清楚了！”
    “等等。”鄭老爺喝停眾人。
    他聽到了李再瑤的叫喊聲，走近花轎掀開簾子，滿臉不舍地看著一臉驚恐的李再瑤，隨即變得麵無表情，直直站在轎子前冷漠地看著她。
    鄭老爺大喜的日子也是一身黑色，再加上他那張慘白的麵孔，李再瑤不忍直視：“那什麽，要是沒事你就讓開吧。”她可不想跟鄭老爺正麵對上。
    “玉琳，聽話，你是最懂事的。”鄭老爺淡淡地說完就退回去了，“起轎吧。”
    果然是鄭小姐，李再瑤回想起當時在鄭宅裏的見聞，鄭老爺把女兒嫁給人麵獸心的姑爺，鄭玉琳忍受不了縱火自殺了。
    她為什麽會穿越到鄭小姐身上？難道鄭小姐當初也被送到了證道會，那些婚服裏麵就有鄭小姐的一件？李再瑤百思不得其解，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鑼鼓嗩呐聲再次響起，喜轎歡歡喜喜地抬向遠方。
    喜樂的聲音混合著夜鷺的叫聲，單調粗獷，讓人不寒而栗。李再瑤看了看轎外的景色，烏漆嘛黑，沒有現代燈光的晚上還是很可怕的，四周的黑暗中不知蟄伏著什麽危險。
    周圍奏樂的人和抬轎的轎夫也閉口不言，李再瑤問了一路，對方都像個紙人一樣目視前方，隻知道重複著手裏的工作。
    鄭小姐出嫁，為什麽連個陪嫁丫鬟也沒有？哦，她想起來了，鄭小姐的丫鬟雲香死在井裏了。
    李再瑤掀起百褶裙瞧了瞧，好家夥，這鄭小姐裹了小腳，她想跑也跑不了啊。
    突然，轎子停下了，一路跟隨的喜樂也戛然而止。
    李再瑤掀開簾子一看，這周圍黑漆漆一片，是把自己放到哪裏來了？
    “喂，有沒有人呀。沒有人來扶一下新娘子嗎？”李再瑤邊說邊下了轎，別扭地朝前挪動。
    “呼——”火把亮起來，她看著眼前熟悉的裂縫心跳漏了幾拍，又是這個地方，她差一點就會摔下去。
    不過好在這個裂縫不深，李再瑤走到縫隙前，一下子被嚇出了冷汗，誰說這裂縫不深的，這個裂縫深不見底。
    耳邊傳來不知名的說話聲，李再瑤很快就回憶起來，這個聲音不是她本想錄黃薇薇偷吃零食的聲音卻意外錄到的嗎，叢聰聰也說她聽到過這種聲音。好像是在……念經。
    她抬頭看過去，牆壁高處出現了一個個如同蜂巢的孔洞，一個個被麻布遮住麵孔的人端正地坐在孔洞裏，雙手合十念念有詞，原來這種詭異的聲音是他們發出來的。
    “別念了，這是哪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