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十一接過白城手裏的刀子在零一身上擦拭幹淨，問：“六零要殺嗎？”
    “他沒什麽腦子，沒了零一攛掇，會好好跟著我的。”白城神色淡漠，又吩咐：“讓楊理生對外說零一落單，他們沒能找到人。”
    “是。”
    白城帶人離開，顏意閃到一旁的空別墅裏，打開剛剛的錄音，將腦子裏的一團亂麻一點點理開。
    白城金幣兌換係統裏可兌換的人都是曾被他殺害的人。
    零一就是墨臨，墨臨不是他殺而是自願被他殺，且因為這個原因帶有原本的記憶，又在什麽時候被白城發現了。
    白城應許諾過他殺了樂正期就放過他和六零，但零一知道他會食言，才會引自己來發現這個真相，條件就是她順帶六零離開。
    白城說過六零是他兌換的最後一個人，現在看來，白城完全說反了。
    ——六零是他的室友，也是第一個被他殺死和兌換出來的“人”，零一是因為六零才自願被殺的。
    他到底哪些真話哪些假話？
    他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變成這樣子的？
    最信任的人變得如此不可信，顏意諷刺地笑了笑，也不知道笑白城，還是笑自己。
    信任和真心都所托非人。
    笑著笑著她有點想哭，不知是因為信念倒塌還是懷念那個假象裏的白城。
    楊理生、樂正期和白家軍是白城的人，其他不明確。
    顏子晴被他殺人滅口，火燒僑嶺、再借僑嶺之手挑起禦豐和富貴幫爭端的幕後漁翁就是他。
    一環扣一環，真是好算計。
    至於為什麽要殺劉富貴，按照零一所說的，是為了給元愉投名狀。
    白城應該和元愉有什麽約定或交易，所以才能那麽輕易帶走樂正期打開武器庫。
    可是元愉也被白城擺了一道，他的心腹楊理生也是白城的人，最後將他反殺。
    現在白城又將樂正期殺了，整座嶸城基地已然在他手中。
    顏意想起“樂正期”說的“退位讓賢”，不難想到之前一切的不為名利都隻是他的偽裝。
    他做這麽多，就是為了名正言順從公信力十足的樂正期手裏接過嶸城基地的管理權。
    顏意現在有三個選項，一是殺了白城，二是逃離，三是裝作什麽都不知道見步行步。
    她選擇三、一、二。
    噩夢給她帶來的恐懼還在持續，疑神疑鬼這個詞在她身上完美體現，以至於她躺在床上根本睡不著。
    ——到底哪些是白城的人，哪些不是，自己家裏人會是嗎？黎民他們會是嗎？
    白城看向零一時候那個居高臨下漠視生命的冷淡眼神，讓她很不舒服，但不是恐懼，而是難受。
    她想，她能不能選四？
    如果白城真的愛她，她是不是也可以當做什麽都不知道繼續和他一起就這麽糊裏糊塗生活下去。
    可是，不能。
    他不止背叛了她以為的他們共同的信念，欺騙了她，還利用了她，也利用了她的愛。
    和白城的兄弟情能裝，對她的愛也可能。
    眼淚從眼角靜靜滑落，祭奠她曾投注的愛意。
    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睡去，醒來時已經上午十一點了，出來就看到顏奶奶把洗衣機裏麵的衣服拿出來。
    “奶奶，今天怎麽沒叫我起來？”以往顏奶奶到點都會把她拉起來吃早餐再讓她回去睡的。
    顏奶奶笑著用曖昧的目光示意，顏意朝下看去，顏爺爺、顏父和白城三人正在做“烤箱”，之前在禦豐做的那個烤箱是砌在那裏的，搬不走。
    “喏，還不是啊城，說你最近太累了讓你多睡會。然後又搗鼓起烤箱準備給你做烤雞呢。”顏奶奶忽然拉長脖子試探著問：“你們倆……什麽地步啦?”
    那種被楚門的世界支配的恐懼再度湧起，她搖了搖頭：“沒呢。”
    顏奶奶當她害羞，聲音帶笑：“好好好，你們兩個的事你們倆自己商量。反正啊，咱現在的日子也算是越過越安穩、越過越好了。”
    吃過早餐白城就收到信息急匆匆往外拓部去，顏意則往種植園去，一路上心不在焉，差點撞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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