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鋒一轉，看向趙玄武，“小子，在想那些之前，你得先活下來。你這毒，得趕緊解！”
    趙玄武緊緊握住手中的玉印，冰涼的觸感穿透皮膚，直抵心髒。
    那裏麵，有師父，有張爺爺，有張伯伯……
    “師父，等著我。”
    他在心裏，一字一句地說道。
    沒人看見，玉印的角落，一點微不可察的金芒，輕輕閃爍了一下，旋即隱沒。
    廢墟裏死寂一片。
    趙玄武低頭看著手裏的青玉小印，心髒每搏動一次，手臂上那不祥的黑色紋路便向上竄動幾分。
    毒素侵蝕著血肉，一點點朝著心髒的方向爬去，帶著一種活物的執拗。
    “還能撐多久？”趙無極蹲了下來，語氣裏是壓不住的焦躁。
    “一個時辰。”趙玄武的聲音幹澀得厲害。
    張雨墨睫毛抖動，手指死死摳進趙玄武還未被黑色侵染的左手手背，指甲幾乎要嵌進皮肉裏：“你不會有事的！”
    趙無極站起身，臉色難看：“武部總部有解藥，可太遠了。”
    “我背他！”張雨墨立刻就要動作。
    趙無極搖頭：“來不及。”
    就在這時，一個虛弱的聲音從廢墟角落傳來：“我……有辦法。”
    是玄痕，他掙紮著爬起來。
    所有人瞬間將注意力投向他。
    玄痕臉色慘白，沒了先前那股子陰鷙：“鎮魔印……它的淨化力量，能暫時壓製毒性。”
    趙無極眉頭擰成疙瘩：“需要人引導。”
    “我來。”玄痕的聲音嘶啞難聽，“這毒，本就是玄陰宗的秘傳，我知道怎麽運轉法門。”
    “為什麽要幫我？”趙玄武冷聲問，視線釘在他身上。
    玄痕垂下頭，避開了對視：“我……清醒了。”
    趙無極略一沉吟，做出決斷：“雨墨，我們先退開，給他們地方。”
    兩人退到廢墟邊緣，但並未走遠，依舊保持著警惕。
    玄痕在趙玄武對麵盤腿坐下，枯瘦的指尖輕輕碰上鎮魔印：“閉眼，感受它，別抗拒。”
    趙玄武閉上雙眼。
    那印記觸手冰涼，一股奇異的涼意順著接觸點，似乎鑽進了他的血脈裏，溫和卻又強硬地迎上體內那股橫衝直撞的毒素。
    鎮魔印幽幽亮起，青色的光華順著趙玄武的手指蔓延，與那些漆黑的毒紋絞纏在一起。
    劇烈的痛楚讓他額角冒出細密的冷汗，牙關咬得死緊，一聲不吭。
    “別壓著。”玄痕低語，“順著它……印裏有魂……它們會幫你。”
    趙玄武心頭一凜，身體卻不由自主地鬆弛下來。
    一股力量拉扯著他的意識，向下沉，墜入一片無邊無際的混沌。
    黑暗裏，有無數聲音在低語，雜亂，破碎，從四麵八方湧來。
    “玄武，我的孩子。”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穿透了嘈雜，清晰地響起。
    趙玄武渾身一震：“師父？”
    “時間不多。”趙天罡的聲音直接在他腦海中回蕩，“我的殘魂暫存於印中，隻能幫你緩解毒傷，想要根治，必須去武部總部，找到根源解藥。”
    “師父，您還能回來嗎？”趙玄武急切地問。
    “不用管我。”趙天罡的聲音變得有些遙遠，“去武部總部，找大長老。鎮魔印裏還藏著更大的秘密，一定要守護好。”
    “張爺爺和張伯父他們……”
    “他們沒事。”趙天罡的聲音開始斷斷續續，模糊不清，“記住……武部……守的不是私仇……是天下……蒼生……魔隱門主……沒……沒死透……魔氣……還在……暗中……有人……”
    聲音徹底消失了。
    趙玄武猛地睜開眼。
    手臂上的黑色紋路已褪去了大半，隻有指尖還殘留著些許墨色。
    玄痕已經軟倒在地，麵無人色。
    “你剛才在跟誰說話？”趙無極不知何時已來到他身邊，沉聲問道。
    “師父說，這毒還需要武部的解藥才能徹底清除。”趙玄武看了地上的玄痕一眼，補充道，“他還說，魔隱門主並沒有徹底消亡。”
    玄痕勉強撐開眼皮，氣息微弱：“鎮魔印暫時壓住了它……可那隻是暫時的。黑暗封印……已經開始鬆動了。”
    “走！”趙無極當機立斷，“天亮之前，必須趕到武部總部。”
    他看向半昏迷的玄痕：“你呢？跟我們一起走嗎？”
    玄痕搖了搖頭：“我沒臉回武部了。但我會盡力彌補……”他顫抖著從懷裏摸出一個小小的布包，“這是……趙公子身上毒的臨時解藥……夠他撐到武部了。”
    張雨墨連忙上前扶起趙玄武：“我們快走吧。”
    趙玄武緊緊攥著那枚尚有餘溫的青玉小印，語氣沉凝：“師父，您的犧牲不會白費。”
    剛走出北山範圍，一輛深綠色的軍用越野車悄無聲息地滑到近前。
    趙無極拉開車門：“上車，三個小時內能到武部。”
    車內一片沉默。
    夜色越來越濃，車子在崎嶇的山路上顛簸前行。
    車廂裏悶得慌。
    張雨墨捏著那個空了的青銅葫蘆，指節發白。葫蘆是空的，可她老覺得裏麵還殘留著什麽，沉甸甸的。
    趙玄武靠著椅背，眉心擰著，指尖無意識地摩挲那枚青玉小印，涼意鑽進皮肉，一直涼到骨頭縫裏。
    “到了。”
    趙無極的聲音打破沉寂，車速慢了下來。
    車頭燈照亮一片望不到頭的密林。
    “這兒？”張雨墨滿心不解。
    趙無極沒吭聲，熄火，下車。他摸出塊銅牌，和趙玄武那塊差不多，對著麵前一棵不起眼的大樹按了下去。
    地麵輕微震動，眼前的樹影一陣晃動、模糊，接著，整片山壁竟向兩側緩緩滑開，露出一條黑黢黢的通道。
    “這才是真正的武部。”趙無極轉過身，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嚴肅，“從現在開始，外麵的身份都不作數了。進去後，跟緊我，別亂跑，別亂看，一切聽我安排。”
    車子慢吞吞開進通道。
    兩邊的石壁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古怪符號，車燈掃過，那些符號像是活過來一般，幽幽地泛起一層青光。
    通道不長，盡頭豁然開朗。
    一座古老的山門立在前方，門兩邊站著幾個穿著黑色勁裝的守衛，氣息彪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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