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龍單膝跪地，雙手撐著地麵，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桃木劍早已不知去向，他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裸露的皮膚上滿是灼傷和擦痕，但那雙年輕的眼睛，卻亮得驚人，死死盯著幽冥道人湮滅的地方，充滿了劫後餘生的激動和一絲茫然。
    蟒天花和蟒天鳳姐妹相互攙扶著。蟒天花手中的陰陽鏡裂痕更加明顯，鏡麵一片灰暗，她臉色蒼白，氣息萎靡。蟒天鳳的斬妖劍血色盡褪，恢複了古樸的青銅色，劍身布滿了細密的裂紋，仿佛隨時會碎裂。姐妹倆身上的鱗片紋路變得極其黯淡，幾乎隱去。她們沒有看戰場，而是將目光投向了氣息微弱、倒在血泊中的黃小花。
    我拄著那柄沉重無比、光芒內斂的天蓬伏魔鐧，強撐著沒有倒下。鐧身依舊滾燙，傳遞著血脈相連的悸動。身體的每一寸都在叫囂著劇痛與疲憊，經脈如同被撕裂過無數次，空空蕩蕩。但我的目光，卻第一時間鎖定了那個倒在冰冷地麵上的白色身影。
    “小花！”
    我踉蹌著衝過去，伏魔鐧的重量幾乎將我拖倒。我跪倒在黃小花身邊，顫抖著伸出手，卻不敢觸碰她。她躺在那裏，素白的旗袍被鮮血染紅了大片，尤其是胸口，一片刺目的暗紅。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氣息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熄滅。
    “小花…小花你撐住！” 我的聲音嘶啞破碎，帶著無法抑製的恐慌。我手忙腳亂地想去掏隨身的丹藥，卻發現早已在戰鬥中遺失殆盡。
    “讓開。” 一個清冷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是蟒天花。她和蟒天鳳走了過來。蟒天花蹲下身，無視我焦急的目光，伸出那依舊白皙如玉、卻帶著細微顫抖的手指，輕輕按在了黃小花血肉模糊的胸口。
    柔和、溫潤、帶著強大生命氣息的淡綠色光芒，從蟒天花的指尖流淌出來，如同初春萌發的嫩芽，緩緩滲入黃小花的傷口。傷口處翻卷的皮肉和斷裂的骨骼，在這充滿生機的光芒照耀下，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蠕動、愈合！雖然速度很慢，但那微弱得幾乎要消失的生命氣息，卻如同得到了甘泉的滋潤，開始一點點地、頑強地重新凝聚、壯大！
    “她心脈受創極重，仙威幾乎碾碎了生機。” 蟒天花的聲音依舊平淡，但額角卻滲出了細密的汗珠，顯然這治愈對她消耗也極大，“我隻能暫時穩住，吊住她一口氣。想要真正恢複…需要時間，更需要機緣。”
    看著黃小花胸口那可怕的傷口在淡綠光芒下緩慢愈合，看著她慘白的臉上終於恢複了一絲極其微弱的血色，看著她微弱的呼吸變得稍微平穩了一些…我緊繃到極致的心弦終於稍稍鬆弛，巨大的疲憊和後怕如同潮水般湧來，幾乎將我淹沒。我癱坐在地，緊緊握著黃小花冰涼的手，感受著她指尖傳來的、極其微弱的搏動。
    “她…會好的，對嗎？” 我抬起頭，看向蟒天花，聲音帶著自己都未曾察覺的乞求。
    蟒天花沒有回答，隻是專注地維持著治愈的光芒。蟒天鳳站在一旁，抱著布滿裂紋的斬妖劍，目光掃過一片狼藉的戰場，掃過劫後餘生的眾人，最後落在東方那越來越亮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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