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燃三炷香，插在直播間的銅爐裏，青煙嫋嫋升起，在手機鏡頭前形成詭異的圖案。直播間右上角的觀看人數顯示"12,843"，彈幕不斷滾動著"任大仙顯靈了"、"這煙怎麽像個人形"。
    "各位緣主晚上好，我是任珊，今晚繼續為大家看事解卦。"我調整了一下坐姿，紅色唐裝上的金色刺繡在燈光下閃閃發亮，"老規矩，想連麥的緣主點右下角申請，有急事的打賞一朵玫瑰優先。"
    係統提示音響起，一個id叫"苦命人"的申請跳了出來。我瞥了一眼頭像，是個麵容憔悴的中年女性，眼下掛著兩個深重的眼袋。
    "好，我們先接這位"苦命人"緣主。"我點擊了接受，屏幕立刻分成兩半，一張滿是皺紋的臉出現在右側。那女人看上去五十出頭，但滄桑感讓她像六十多歲，左眉角有道細長的疤痕，眼神閃爍不定。
    "任珊好。"她一開口，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
    我心頭猛地一跳。這聲音...太熟悉了。我湊近屏幕仔細看那張臉，歲月在上麵刻滿了溝壑，但某些輪廓依然能辨認出來。
    "媽呀，李豔萍？"我脫口而出，"李豔萍是你嗎？"
    對方明顯愣住了，隨即苦笑起來："這都十多年沒看到你了，我和張春武看你好幾天直播了，看你播的挺好，真能解決事，今天也幫我解決解決一個問題。"
    我的記憶瞬間閃回到二十多年前的小學教室。李豔萍坐在我前排，總愛紮兩個小辮子，書包上掛滿亮晶晶的飾品。而張春武...那個總是曠課、打架、偷看女生廁所的混小子。初二那年聽說他們結婚了，當時李豔萍才十五歲。
    "你和張春武...還好吧？"我試探性地問，同時注意到彈幕已經炸開了鍋，有人問"是熟人？"，有人刷"劇本吧"。
    李豔萍的嘴角抽動了一下："幫我看看我家二姑娘的婚事。"
    我迅速調整狀態："你把她的姓名和出生年月日告訴我一下。"
    "張淼，1997年二月初一生日。"李豔萍說著，從旁邊摸出一包廉價香煙，抖出一根點燃。煙霧中她的臉更顯模糊。
    我拿起手邊的黃紙和朱砂筆，寫下名字和八字，同時默念仙語。一股涼意順著脊背爬上來，耳邊響起細微的、如同指甲刮擦玻璃的聲音——這是仙家給我的提示。
    "這孩子有對象啊，孩子挺滿意的。"我抬頭說道。
    李豔萍深吸一口煙，咳嗽起來："孩子滿意，我們倆實在不同意。那個男孩是個社會混混，常年不做正經事，全是偷偷摸摸的事。"她突然激動起來，煙灰掉在衣襟上，"我這輩子走錯的路，我不想讓我女兒重走一遍！"
    彈幕裏有人開始同情："可憐天下父母心"，也有人質疑："管太寬了吧"。
    我斟酌著詞句："我聽說你和張春武不是挺好的嗎，他也屬於社會人吃得開，開個大舞廳，種了不少地，應該行吧！我和她聊聊！"
    李豔萍的表情瞬間扭曲，她猛地湊近攝像頭，我能清晰地看到她眼中泛起的淚光和深藏的恐懼："行啥呀！不行了，屯子裏的人說他都惡貫滿盈的了。多種人家一根壟，讓人家給砍了小腿肚子，筋斷了，現在殘疾了。"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所以我現在後悔，十幾歲就羨慕他打打殺殺，看著混社會老牛了，沒聽家人的勸阻就嫁給了他。我現在就想讓我女兒離開那個男孩，你幫我想想辦法吧！"
    我沉默片刻，彈幕已經刷得看不清屏幕內容。我做了個手勢示意助理小劉暫時關閉彈幕顯示。
    "那隻能做拆婚法事。"我壓低聲音，"但是我們做拆婚法事隻能是結婚前做，結婚以後我們不給做。"
    李豔萍急切地問："怎麽做？多少錢都行！"
    我歎了口氣："其實拆婚法事是下降的一種，屬於情降。我們是通過道符來實行，它是通過做法會寫出一道拆散符，當請這道符後，就可以拆散一段情侶。"我停頓了一下，觀察她的反應，"當被下降頭的雙方，不管是之前感情怎麽樣，都會直接受到影響，而且感情會逐漸惡化，我們通過下降的靈體，不斷的去給對方製造矛盾，並且促使矛盾體極速惡化。而且雙方的運勢在這個期間也會變壞。並且下降過後，雙方的脾氣和心情也會變壞，變得暴躁。如果繼續在一起就會發生吵架、打架之類的事情。從而使雙方的感情徹底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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