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紙龜經過特殊處理，龜背上畫滿鎮邪符，龜腹則塗有雄狗膽汁和鯉魚膽汁的混合物。按照古法，這樣處理過的紙龜放入水中後，會因膽汁的特殊反應而遊動，仿佛被鬼物附身。
    我將紙龜輕輕放入湖水，屏住呼吸觀察。起初，紙龜隻是漂浮在水麵，隨著時間推移，它的四肢開始緩緩劃動，像是被無形的手推動。突然，紙龜加速遊動，朝著湖心的方向衝去，身後拉出一條細長的水痕。
    “跟上！” 我握緊桃木劍，沿著湖邊疾跑。紙龜在水麵劃出的軌跡越來越急促，像是在躲避什麽恐怖的東西。當我們追到湖灣處時，紙龜突然停止不動，漂浮在水麵上，龜背上的符咒開始冒煙，發出滋滋的聲響。
    湖麵突然劇烈翻湧，無數氣泡從水底升起，腥臭的水花濺在臉上。張曉春突然指著水麵大喊：“看！” 在幽暗的月光下，一個模糊的身影從水底浮現，那是個女人的輪廓，穿著破爛的紅色嫁衣，懷裏抱著個繈褓。她的頭發在水中散開，如同黑色的海藻般纏繞著紙龜，符咒的青煙在發絲間若隱若現。
    “她來了...” 張小紅突然喃喃自語，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湖麵，“我見過她，在大成的手機裏，有張照片，背景裏有個紅衣女人...”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湖麵的漩渦突然擴大，巨大的吸力將我們往湖邊拽。我急忙甩出朱砂繩，纏住岸邊的蘆葦，三人死死抓住繩子。
    紅衣女人的臉逐漸清晰，她的皮膚泛著青灰色，嘴唇發紫，懷中的繈褓不斷滲出黑水。她的目光掃過我們，嘴角咧到耳根，發出尖銳的笑聲：“還我孩子... 還我孩子...” 那聲音像是無數指甲劃過玻璃，又像是嬰兒的啼哭。
    紙龜突然炸裂，碎片飛濺在水麵上。紅衣女人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整個湖麵開始沸騰，無數蒼白的手臂從水中伸出，朝著我們抓來。我舉起銅鏡，鏡麵反射出月光，照在那些手臂上，發出滋滋的灼燒聲。
    “快走！” 我拽著姐弟倆往後退，身後的蘆葦叢裏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回頭望去，隻見無數濕漉漉的腳印從湖邊延伸而來，腳印裏還混著黑色的長發，像是某種生物正從湖底爬上岸。
    我們狼狽地跑回車上，張小紅發動引擎時，後視鏡裏閃過一抹紅色。我猛地回頭，紅衣女人站在湖邊，懷中抱著繈褓，正對著我們微笑。她的腳下，周春英那件紅色嫁衣正在無風自動，布料上的血漬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
    車開出老遠，我才發現掌心被桃木劍攥出了血。手機在這時震動，是張小紅發來的消息：“小珊，警察剛說在湖底又發現了東西，像是... 像是個嬰兒的骸骨。” 我望著窗外漆黑的夜色，遠處的落魂湖泛著幽藍的光，如同一隻巨大的眼睛，死死盯著我們。
    裹著紅色嫁衣的黑布剛觸到指尖，腐肉與血水混合的腥臭味便猛地竄進鼻腔。我強忍著幹嘔將嫁衣包起，布料下突然傳來嬰兒尖銳的啼哭，那聲音像是指甲刮擦耳膜，又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的氣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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