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傳來刺耳的輪胎摩擦聲，女人哭喊著：“任老師！車輪陷進泥裏了，怎麽踩油門都沒用！”
    我心裏一沉，泥鰍精果然在使壞。“你別怕，把孩子抱到路邊，去找那棵老槐樹，用菜刀砍一塊樹根下來，越多越好！” 我一邊說，一邊在桌上鋪開黃紙，咬破指尖畫符。
    “可…… 可魚塘邊好黑，我不敢……” 女人的聲音帶著哭腔。
    “你兒子的命在你手裏！” 我厲聲喝道，“想想你兒子站不起來的樣子！去！”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接著是車門打開的聲音。我能聽見風吹過荒草的聲音，還有女人粗重的喘息。“任老師，我看到老槐樹了…… 樹下全是爛泥，還有一股腥臭味……”
    “別管那麽多，砍樹根！” 我把畫好的符貼在羅盤上，金光順著電話線蔓延過去。突然，電話裏傳來女人的驚叫：“啊！泥裏有手！有手抓住我的腳了！”
    “是泥鰍精的怨氣化成的水鬼手！” 我立刻點燃符紙，“快用菜刀砍自己的鞋！”
    “哢嚓” 一聲，女人砍斷了鞋帶，踉蹌著退到槐樹下，舉起菜刀就往樹根上砍。老槐樹的皮裂開，流出暗紅色的汁液，像血一樣。“任老師，樹根裏有東西在動！”
    “別停！繼續砍！” 我能感覺到羅盤上的金光在增強，電話那頭的腥臭味似乎也透過聽筒傳了過來。突然，一聲淒厲的尖叫響起，不是女人的，是那種介於孩童和動物之間的尖嘯，電話裏的泥水聲瘋狂翻湧，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掙紮。
    “砍下來了！我砍下來一塊樹根！” 女人氣喘籲籲地說，“樹根裏好像有個骷髏頭，被泥包著……”
    是當年淹死的那個孩子的骸骨！泥鰍精把怨氣附在骸骨上，靠吸食活氣修煉。“你趕緊把樹根帶回車裏，用紅繩綁住，對著孩子的方向拜三拜！”
    女人照做，電話裏的異響漸漸消失了，車輪也能動了。她連夜開車往回趕，我守在直播間，看著東方泛起魚肚白。當第一縷陽光照進窗戶時，女人終於到家了。
    “任老師，樹根帶來了！” 她舉著一塊帶著泥土的槐樹根，樹根裏果然嵌著半個顱骨，眼窩裏還沾著濕泥。
    “把樹根放在孩子床頭，用糯米圍住，” 我指揮著，“然後把銅錢紅繩解下來，纏在樹根上，念‘天地無極，乾坤借法，邪靈退散，魂歸本位’！”
    女人一邊念，一邊纏紅繩。當最後一圈紅繩纏上時，樹根裏的顱骨突然發出 “哢嚓” 一聲，化作飛灰，槐樹根上滲出的紅汁也漸漸幹涸。幾乎同時，床上的孩子發出一聲輕哼，身體慢慢舒展開來，原本隆起的脊椎恢複了正常，身上的黑氣像退潮一樣消失了。
    “他…… 他動了！” 女人撲到床邊，摸著孩子的腿，“腿硬實了！任老師，我兒子能站起來了嗎？”
    孩子慢慢睜開眼睛，看著媽媽，小聲說：“媽媽，我餓……”
    直播間裏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彈幕刷得比火箭還快。我鬆了口氣，點燃一支煙，看著屏幕裏母子相擁而泣的畫麵，眉心的天眼卻又隱隱作痛 —— 這泥鰍精的怨氣散了，但我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那老魚塘裏，恐怕不止一個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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