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點，王強的新居內燈火通明。客廳中央擺放著兩尊剛剛請回來的神像——玉皇大帝金身和如來佛像，在ed供燈的照射下熠熠生輝。然而神像的麵容卻籠罩著一層說不出的陰翳。
    "香怎麽又滅了？"王強第三次點燃線香，手抖得厲害。明明沒有風，三炷香卻在插入香爐的瞬間齊根而斷。供桌上的清水突然沸騰起來，水麵浮現出密密麻麻的氣泡，每個氣泡中都映照出一張扭曲的人臉。
    任珊在一旁掐指推算，臉色越來越凝重："不對...這兩尊神像有問題..."
    話音未落，玉皇神像的眼睛突然轉動，一道金光直射王強眉心！王強如遭雷擊，整個人僵在原地，瞳孔急劇收縮成針尖大小。與此同時，如來佛像的右手緩緩抬起，掌心浮現一個"卍"字金印，朝著王強天靈蓋壓來！
    "不好！"任珊飛身撲去，卻被一道無形屏障彈開。她眼睜睜看著金印沒入王強頭頂，後者頓時七竅流血，直挺挺向後倒去。
    王強感覺自己在下墜，永無止境地下墜。四周是無邊的黑暗，隻有耳邊呼嘯的風聲提醒他還在移動。不知過了多久，他"噗通"一聲摔在堅硬的地麵上。
    睜開眼，眼前是一條蜿蜒的血黃色河流，河麵上漂浮著無數掙紮的人影。對岸立著一塊斑駁的石碑，上書"忘川"兩個猩紅大字。
    "我...死了？"王強驚恐地摸遍全身，發現自己的手竟然半透明狀。河畔突然響起木槳劃水聲，一艘破舊的木舟緩緩靠岸。船頭站著個佝僂老嫗，手中端著一碗冒著綠煙的湯。
    "喝了吧，"老嫗的聲音像生鏽的鋸子摩擦，"喝完就解脫了..."
    王強倒退幾步："不！我不能死！任仙姑！張道長！救——"
    老嫗突然暴起，枯爪般的手掐住他喉嚨："由不得你！"那碗綠湯直往他嘴裏灌去。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紫符破空而來，將湯碗擊得粉碎！
    "孽障！敢動我龍虎山要保的人？！"張道長的聲音如雷霆炸響。老嫗慘叫一聲化作青煙消散，忘川河水劇烈翻騰，無數蒼白的手臂伸出水麵，抓向王強腳踝...
    場景驟然轉換。王強發現自己跪在一座宏偉的金殿中，九級台階之上，玉帝法相莊嚴端坐，左右分立三清四禦，殿側十八羅漢怒目而視。更可怕的是，他砸毀過的所有神像都懸浮在半空，每尊都流著血淚。
    "王強，"玉帝開口，聲音震得殿柱顫動，"你可知罪？"
    王強抖如篩糠，額頭抵在冰冷的金磚上："小...小人知罪..."
    "罪一，毀壞神像，褻瀆天庭！"太白金星展開卷軸宣讀，"罪二，驚擾槐樹地仙，破壞陰陽秩序！罪三..."
    每宣讀一罪，就有一尊神像射出一道金光打入王強體內。當第九條罪狀念完時，王強已經癱倒在地，身上浮現出九道血痕，排列成枷鎖的形狀。
    "按律當打入十八層地獄，"閻羅王突然現身，鐵鏈嘩啦作響，"永世不得超生！"
    王強絕望地閉上眼睛。就在此時，殿外傳來清越的佛號："阿彌陀佛——"
    一朵金蓮破空而至，蓮台上站著任珊和張道長。任珊手持一本發光的功德簿，張道長則捧著三清法印。
    "啟稟玉帝，"任珊展開功德簿，"王強已重塑全部金身，捐建三所希望小學，印贈《地藏經》萬冊...功德可抵部分罪業。"
    張道長上前一步："貧道願以百年道行作保，給他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玉帝與如來對視片刻，殿內響起威嚴的回音："善。但需經"九死還魂"之刑，方知敬畏！"
    霎時間，九尊神像同時射出金光，將王強釘在半空。第一道金光化作利刃，剜去他左眼；第二道變作烙鐵，在他胸口燙出"罪"字；第三道...
    任珊不忍地別過臉，張道長卻死死盯著這一幕，手中暗暗掐著法訣。當第九道刑罰——抽去一魂打入畜生道時，張道長突然暴喝："就是現在！"
    他袖中飛出九張紫金符籙，精準貼在王強九處傷口上。任珊同時咬破舌尖，一口本命精血噴在功德簿上："以我十年陽壽，換他重獲新生！"
    "嗬——！"王強猛地從床上彈起，渾身被冷汗浸透。窗外朝陽初升，鳥鳴啁啾。供桌上的兩尊神像安然矗立，香爐裏三炷清香筆直上升。
    任珊臉色蒼白地靠在椅背上，鬢角多了幾縷刺眼的白發。張道長正在收拾法器，桃木劍上沾著可疑的黑色液體。
    "我...我是不是..."王強摸向自己的左眼，驚喜地發現完好無損。但當他掀開衣襟，胸口赫然浮現一個淡淡的"悔"字金印。
    張道長收起最後一張符紙："玉帝慈悲，隻留個印記警醒你。記住，從今往後..."
    話未說完，供桌上的清水突然泛起漣漪，水麵浮現一行金字：
    【汝陽壽削去二十載，功德簿上記分明。若再犯戒，新賬舊賬一並算！】
    王強重重磕了三個響頭，再抬頭時，發現兩尊神像的麵容似乎柔和了許多。窗外一陣清風吹來，帶著說不出的檀香氣味，仿佛某種無形的存在終於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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