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善善入山修行已經過去了三個月，在這三個月裏，她按照老人傳授的鍛體之法，每日勤修不輟，身體素質飛速提升。
    現在的她，如果再對上古美伽身邊那兩名墨鏡保鏢，根本就不用再費多大的功夫，隻需一招就能打敗他們。
    如此顯著的進步，首先要歸功於她死亡之眼的資質。她眼裏的紅色物質每散出一次，就會改造一次她的身體。從加入夜小隊以來，紅色物質總共出現了兩次，一次是在荒島試煉的時候，一次是遇上古美伽的時候，特別是第二次，紅色物質因為某種原因發生了質變，讓她四肢百骸經曆了一次特殊的洗禮，隻是帶來的副作用就是她當時變得無比地瘋狂。
    這種情況和一般的死亡之眼天差地別，就連柯基都搞不懂究竟是為什麽。隻有天機老人看出了點端倪，他猜測多半是那日在海邊，忍皇在善善身上動了手腳的緣故。
    那天他檢查過善善的經脈，發現並沒有什麽問題。恐怕是因為忍皇通過某種秘法，將手段施加在了善善的大腦中，使得死亡之眼的紅色物質進入大腦之後，會產生出一些莫名的狂暴能量，從而影響人的心智。
    因為人體的大腦太過複雜，所以天機老人那天才沒有發現哪裏不對。
    目前來看，忍皇給善善帶來的反常，對於殺手來說非常致命，因為殺手最重要的特質之一，就是要有絕對的冷靜。
    好在天機老人所修的流派是八大流派中的“氣隱”，這一流派最能讓人修身養性，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抵消善善大腦中的狂暴能量。
    而善善之所以進步飛速的第二個原因，是因為老人獨特的鍛體之法，這是他修行多年總結出來的最適合人體的修煉秘法，能夠讓初級武者的修煉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這天，善善如往常一般在瀑布下打坐。
    突然莫名其妙地，她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開始止不住顫抖，一陣如同猛虎低吟的聲音從她胸腔裏震顫而出，但她卻並沒有感覺到身體有任何的不適，而是進入了一種精神空靈的狀態中。
    她忽然覺得很舒服，就像在做一個很美的夢，讓她不想有絲毫動彈，更不想睜開眼睛，隻想就這麽坐到日月枯竭、天荒地老。她不需要用眼睛觀察，就能感受到周遭的一切，空氣是如此的甜美，微風是如此的清涼，轟鳴的瀑布聲仿佛也變成了悅耳動聽的曲調。
    不遠處，她知道有一隻蜻蜓正在震顫著翅膀，蜻蜓的尾巴輕輕點在水麵上，發出“叮咚”的聲音。她知道身後的石頭上有一隻樹蛙，正在把身體擠進一條石頭縫中準備產卵。
    她甚至感覺到了一片落在水麵上的枯葉，如一艘小船，隨著水波在上下搖擺。
    她生平頭一回發現，原來大自然是如此的靈動，如此的鮮活。如果一束光的七種色彩，是七個音符，那大自然就是十根靈巧律動的手指，將簡簡單單的七個音符演繹出了一個多姿多彩的世界。這個世界如果隻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去聽、用鼻子去聞、用觸摸去感受，那也就隻能了解到它的冰山一角。隻有像現在這樣，全身心地融入其中，才能真正了解它全部的脈搏。
    體內，猛虎低吟聲仍在持續，且順著她坐著的石頭，開始往水麵上擴散，出現了一道道波紋。
    “虎豹雷音！是虎豹雷音！她要突破了！”瀑布的上方，臧雲雲聽著善善身體裏發出的聲音，頓時就被嚇出了普通話。
    這才三個月，善善居然就從初級初階，一舉修煉到了初級巔峰，而且竟然還沒有遇到什麽瓶頸，就要突破了。
    這是什麽神仙資質？
    他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臧雲雲所謂的虎豹雷音，便是初級武者突破的征兆。初級武者的體能提高到一定程度，量變引發質變，強勁的體魄會反過來改造五髒六腑，體內的“氣”不再蟄伏，會開始湧動起來，疏通全身的經脈，在這個過程裏，人體內就會發出像猛虎低吟一樣的聲音，武者們稱之為“虎豹雷音”。
    “西服，佢猴賽雷喔！點解會咁快咧？”臧雲雲震驚地向身邊的天機老人問道。
    “哼！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老人鄙夷地瞥了臧雲雲一眼：“她本身就有頂級的資質，又有過生死經曆，再加上我們氣隱流派的鍛體之法，要是不能短時間內突破到中級，那才是白瞎了這麽好的基礎和資源。”
    “勁到飛起啊！”臧雲雲感歎。
    “別打擾她，氣隱流與其他流派不同，這時候她靈覺之門大開，是重新認識大自然的關鍵時刻，這將會直接影響到她以後的修心階段，你勉強算個戰力，跟我一起替她護法吧。”老人說道。
    “嗯。”臧雲雲難得地收起了平日裏的嬉皮笑臉，鄭重點了點頭。
    於是兩人跳下斷崖，一左一右落在了善善身邊，盤腿坐下。
    時間飛逝，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十天。
    清晨，善善終於從空靈的精神狀態中脫離出來，她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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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抹紅光自她眼中一閃而逝，她舒服地伸了個懶腰，四肢有些發軟，但精神卻是極好，仿佛睡了一次美美的覺。
    “嗯~”她用力伸著懶腰，全身骨頭啪啪作響，不由得舒服地低吟了一聲。
    然後她轉頭看向旁邊。
    “鬼呀！”她嚇了一跳，站起身來。
    隻見在她的左右兩邊，孟天機和臧雲雲倆人頂著黑色的眼圈，耷拉的眼袋，眼中布滿了血絲，一副冤死鬼的樣子，都在“幽怨”地盯著她。
    “你們怎……怎麽變成這個樣子啦？”善善嘴巴張成了o型。
    “你……你還好意思說！十天啊！我們足足替你護法了十天！你知道這十天我們是怎麽過的嗎？！”臧雲雲聲淚俱下開始控訴。
    “老夫突然覺得現在就駕鶴西去也是極好的……”老人雙眼無神有氣無力地歎了一口氣。
    “啊？我坐了那麽久？”善善大吃一鯨。
    “乜都唔噻講啦，我去訓覺了。”臧雲雲行屍走肉一般站起身來。
    “師兄，辛苦了，非常感謝。”善善朝臧雲雲遠去的背影行了個禮。
    “我也睡會兒，你趕緊去給我煮碗粥，睡醒我要喝。”老人則是原地躺下。
    老人仿佛與石頭融為了一體，他蜷縮著身子，如同回到母胎裏的嬰兒，不一會兒便進入了夢鄉。氣隱流派親近自然，以天為被、以地為席，在哪裏都可以安睡。
    輕輕而悠長的呼吸聲，伴隨著微風，拂動了那長長的白胡子，老人輕抿著薄薄的嘴唇，睡得像一個孩子。隻是，善善凝望著老人那枯瘦的身影，鼻子忽然有些發酸。
    她原地跪下，鄭重地對老人磕了三個頭。
    “老師的大恩大德，善善終身難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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