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何來的自信。”苦聖人手中把玩著一枚白子，眼睛依然盯著棋盤：“即便你有瘋狂能量外加眾生之力，能硬生生將境界拔高成天王級，你也不可能是我的對手……
    “你，還不配當落子者！”
    苦聖人輕聲說著，忽然將手中的棋子輕輕落了下去。
    啪嗒！
    棋盤猶如化成水麵，一道道詭異的波紋忽然自白子落處擴散而開。
    白子上的無盡殺意，似乎從棋盤上衝殺了出來，將環神團團籠罩。
    環神的身影依舊平靜，隻是眼皮微微跳動了一下。
    “你是殺手，我也是殺手，何故看輕於我？”環神雙指夾著一枚黑子，頂著漫天殺意，輕輕在棋盤上落下，將白子擋了一手。
    隨著黑子在白子旁邊擋住，衝天的殺意在這一刻，消弭於無形。
    至此，兩人在棋盤之上，借用黑白雙子各出了一招。
    從現在開始，就不再是單純的下棋了，而是兩名天王級殺手比拚氣機的較量。
    苦聖人見環神化開了自己的殺意，臉上表情也沒什麽變化，他漫不經心又落了一子下去，同時問道：“這間屋子，怎麽就你單獨在此，你的那些手下呢？”
    淩厲的殺機再次透棋而出，氣勢比剛才更盛，且隱隱有種擇人而噬的凶殘意味。
    環神默默看了一眼棋盤上的白子，於是他便也緩慢地從棋罐裏再次拈起了一枚黑子。
    “知道你要過來，我留他們在這裏豈不是平白送死？”
    說著話，環神又將手上的黑子輕輕落了下去。
    這一刻，他的袖子忽然寸寸化成了飛絮，露出了手臂上光潔的皮膚。
    此時，若是換作任何一名達不到天王境界的武者來落子，恐怕他光是看上一眼棋盤，雙目就會瞎掉，光是落下一子，整條手臂就會被絞成碎末。
    天王的棋局，當然不是誰都能下的！
    “你身上那一點少得可憐的眾生之力，竟也能提前感應我的到來，不簡單。”苦聖人黑發飄舞，又拈起一枚白子。
    “過獎了，我的眾生之力雖少，卻比你多研究了幾十年，感悟總歸是要更深一些的。”環神雙手放在膝蓋上，靜靜等著苦聖人落子。
    苦聖人不假思索地在冒前的白子邊上一拆，繼續拉開了進攻的架勢：“你這個藏身之地倒是隱蔽，要不是我突然心血來潮飛進南國地界，還感應不到你的存在。”
    “不是有一句話麽，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環神笑了笑，繼續落子，去擋那枚白棋。
    他的手法看似輕柔，卻強硬地破開了白子上麵透出的殺機，同時將黑子牢牢地定在了棋盤上。
    “夠聰明啊，讓我滿世界一頓好找。”苦聖人感歎一聲，在棋盤上下了一手小尖。
    “倒是也難為你了。”環神還是淺淺地笑著，落下黑子扳住白棋。
    “戰爭之書，也在你那裏吧？”苦聖人忽然問道，他的白子輕輕落下，做了一個虎口。
    “就知道你會忍不住問這個。”環神笑道：“別想了，那寶物就算給了你，你徒弟也用不上，更何況那本書現在不在我的身上。”
    環神針鋒相對，落下一枚黑子準備吃虎口中間的白棋。
    苦聖人再落一子將局麵護住，於是，這個地方的小局麵就變成了“打劫”之勢。
    “是資質不合嗎？”他忽然問道。
    環神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他拈著黑子想了想，隨後毫不猶豫落子，將那枚白子提走，開始了劫爭。
    隨後他才開口說道：“你想打劫，有本事你直接打就好了，莫非你搶我東西，還想讓我教你搶回去了該怎麽用？”
    “戰爭之書我不強求，等我收回所有的眾生之力，再找不遲。”苦聖人說著，便在棋盤另一處找了個劫材落子。
    “所以你這劫，說到底還是打定了，隻是先打哪一個的問題。”環神苦笑道，黑子便跟著那處劫材應了一手。
    “那是自然。”苦聖人輕輕點頭，在劫上繼續落子，反提走了一枚黑子。
    “我的劫材也不少，你說不定打不過我。”環神笑道，於是他也逼著苦聖人在劫外應了一手，隨後再次落子於劫上，又提走了一枚白子。
    於是接下來的棋局，便都圍繞著劫爭而展開，雙方在劫外反複應對，又於劫內反複提子，一時間打得難解難分。
    環神的整條袖子已經破碎，手臂上的皮膚也出現了十分細微、用肉眼難以看清的裂痕。
    苦聖人卻是一往如常，他不停地落子，袖子上哪怕一根最細小的纖毛都無法被撼動。
    “你的境界，應該接近打開那扇門了吧？”環神問道。
    “已推開一縫。”苦聖人沒有隱瞞。
    “看來當年的環祖宗，還是偷少了。”環神搖頭苦笑道。
    “你既然也用了個‘偷’字，那還是快些還回來吧。”苦聖人歎了口氣說道：“這世上，果然欠錢的才是大爺，我這個債主，還得陪你下棋，哄著你交出來。”
    “你不是說可以直接殺了我，取走我身上這部分，另外那部分你遲早也會找到的麽？”環神嘴角微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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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自己去找，終究是費時費力。”苦聖人又落了一子，繼續說道：“你能跟我把這盤棋下到現在，也是不容易了，算是有資格跟我談條件。畢竟你既然不怕我殺你，那就是準備要談的，說吧，有什麽條件？”
    環神想了想，忽然在棋盤上主動消了劫，退了一步，說道：“你以蒼天的名義立誓，承認環神教也同為神爐之下的正統教派，並許我一塊立足之地。答應我這個條件，我就把眾生之力還給你。”
    “不可能。”苦聖人淡淡看了他一眼：“不殺你，已經是我最大的讓步了。”
    “那你就殺了我吧，我敢保證，剩下的眾生之力，至少三十年內，你是找不到的。”環神淡淡說道：“至於三十年後，九次驚潮一過，大恐怖來臨，你就算找到了，能保證一切還來得及嗎？”
    “笑話！我找你不過用了兩個月，最後那一部分眾生之力，能躲過我三十年？”苦聖人冷笑起來。
    “那一部分，你又知道我分成了幾份？”環神笑道：“眾生之力越小越難找，我如果分個百八十份的，你確定你能在三十年之內找齊？”
    “謊話連篇。”苦聖人說著，忽然站起身來。
    隨著他站起，兩人之間的那張棋盤，於棋盤上的棋子，終於是被破壞了平衡，恐怖的能量瞬間就將整個棋盤湮滅成了粉塵，慢慢飄落到了地上。
    “你不再考慮一下？”環神問道。
    誰知下一秒，苦聖人忽然身形一閃，與此同時，環神的身影也從原地消失。
    下個瞬間，兩人再次出現，苦聖人一隻手負於身後，另一隻手掐著環神的脖子，將環神提在了半空。
    環神想要反抗，然而他根本就動彈不得。
    “將眾生之力分成百八十份？”苦聖人冷笑：“先不說你有沒有這個能力，就是你真能分成這麽多份，你又把它們交給誰？這麽重要的東西，除了絕對的心腹之外，你不可能會交給其他人。別告訴我你有百八十個心腹？”
    “別激動，我們還可以再談談。”環神微微皺眉道。
    “談，是要講誠意的。”苦聖人冷漠地看著他：“讓我向蒼天立誓，承認你環神教在神爐之下的正統？如此一來，之前被你掌握的那一部分眾生之力必然有變，你以為我不知？”
    苦聖人說罷，望向他的目光一寒：“我看你是想奪我的機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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