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穀裏夜色灰暗，刺骨的寒風帶著呼哨聲在四野盤旋，山穀裏於譚用力的把一塊巨大的石板，從崖壁上挪開，幾道身影悄悄地閃身入內。
    這是於譚和幾個同樣被俘的校尉，在這一個多月時間裏偷偷挖掘的，一個不足十米近深的坑洞，這裏是用來點火煉製鐵器的密藏之處。
    隻有在這裏，才不會被山穀上方的守衛看到火光，也隻有這裏，才能把捶打的聲音變得小一些，當於譚等人進入後，便有數十上百的兵士，圍靠或癱坐在洞穴之前的空地和崖壁上，這也是為了避免山穀的空曠，在夜間傳出擊打鐵料的回聲。
    洞穴裏兩名不停添柴控製炭火的士兵，已經徹底的昏死過去，這已經是這一天裏，死去的第三波士兵了，在這樣的條件下，沒有上好的木炭，沒有相應的材料，完全靠著不停止的燃燒來增大爐溫，即使於譚幾人，也是每隔一會兒時間，就要停下捶打，趴在洞口用力的呼吸。
    眾人加快了速度，沒有重錘沒有鍛打的台子，隻能把敲碎的鐵料，和每個士兵身上拚湊來的，哪怕隻是指甲大的鐵片，還有被西邙士兵從上方射下的，釘在士兵屍體上的箭隕上拆下來的箭頭，一起丟進爐火裏的模具裏。
    為了這些鐵料，那些知道自己身體堅持不下去的士兵，會直接站在明顯的空地上，故意激怒西邙士兵，隻求對方能用箭射殺自己，好給於譚這些人換一個鐵質的箭頭。
    兩把彎鉤在大家三個個多時辰的努力下終於成型，顧不得細細打磨，於譚接過同伴遞過來的碎布，仔細地纏繞在握把處。
    試了一下揮舞的力度，滿意的臉上露出笑臉，對著身邊的幾人重重的點點頭：“好了，出去吧，明晚，我會試著爬一次，看看有什麽不足，後日希望我能~~”
    於譚說到這裏再也說不下去，上前抱了抱身邊圍著的幾人，眼裏露著堅定。
    出了洞穴，幾人合力把石板掩蓋好，立刻有幾名士兵上前靠在石板上，其他人也圍著這片區域，或依靠或躺窩，直到把這裏徹底掩飾起來。
    於譚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又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把胸口那份煙火熏烤的炭火氣呼出體外，和身旁的另一位校尉說道：“那些舊衣物編製的繩索，你試試強度，不行的話就用水浸濕，那樣會結實一些，不過重量會加大不少；我明天先爬到那塊山崖處，那裏有一個凹槽型的崖縫，我可以先把百步長的一根帶上去，後天我再上去時，把剩下的一根接上，那樣重量會小很多。”
    說完這些話，於譚和大家揮揮手：“都回去吧，給後日上峰頂的人，把食鹽和水分補足，體力一定要充足。”
    於譚躺回石壁的避風處，用雜草和落葉把自己的身體覆蓋，帶著一絲的不甘沉沉睡去。
    第二日，山穀的封閉處用繩索垂下數十筐的糜餅，一筐醃製的醃菜頭，這是三天的量，七千多的士兵，吃著不足百人的口糧。
    還要堅持三天，要不是山穀裏植被茂盛，有可以食用的植物根莖，還有一道崖壁有溪水滴落，這不足一萬的士兵，早就因為饑餓和缺水而死掉。
    重新被分配的口糧中，有數十人每人一個完整的糜餅，一條切割成條的鹹菜，幾個接的滿滿的水袋被集中在一起，於譚等人忍著硌牙的幹硬，費力的吃下半塊糜餅，剩下的半塊是明日的口糧，這已經是這數千人，每人省下一口省下來的口糧。
    又是靜的有些壓抑的黑夜，於譚手持鐵鉤，在上千雙眼睛的注視下，一步步地穩穩地向上攀爬，那塊凹陷的崖壁距離地麵要近四十丈。
    於譚一次次的貼近崖壁，用鐵鉤和腳下的踏足點修整體力，這樣的距離，在自己全盛的時期，最多半炷香不到就可以攀爬上去，可現在足足半個時辰，那塊崖壁依舊還有不短的距離。
    又過了半個時辰還是多久，於譚自己也不清晰，當手臂伸到凹槽內，於譚用盡全力把自己的身體打橫，費力的滾進凹槽內，和自己在下麵看到的不同。
    這裏有接近七尺到九尺的深度，能容下身體高度的居然有兩丈長，完全可以把自己的身體平躺進去，這把於譚興奮壞了，自己原本計劃把繩索放下後，修整一下再爬下去，這下子自己完全可以藏在這裏，明日直接從這裏向上。
    於譚把肩上的布繩費力的脫下來，團成枕頭的樣子枕在頭下，把腳抬高蹬在凹槽頂端，讓自己的腿高於頭部，躺在那裏輕輕地抖動身體，害怕自己的肢體出現痙攣或是抽筋，這樣的方式會緩解一些疲勞。
    手在崖壁裏摸索了一番，找到一塊碎石，湊在眼前看了一眼，從自己上衣的破口處撕下一大塊布，翻身趴在凹槽上，一點點的用碎石書寫了一段文字。
    反複地描了幾遍，把眼前的繩索攤開，把碎布包著石頭綁在一頭，慢慢的向外爬了一點，向下看了看，把墜著石頭的繩索放了下去。
    當下麵傳來有節奏的幾次抖動，於譚知道下麵的人已經接到傳續，於譚把自己的身子轉了個方向，頭伸向岩壁內側，把腳衝著岩壁外蹬在頂部。
    而後試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是否能穩住後，把繩索的一頭使勁的繞過上半身抓在手裏，又把脫下來的外衣，墊在繩索和崖壁的接觸位置，等下方傳來試探的下墜之力後，於譚也用力抓緊繩索。
    就這樣足足過了接近半個時辰，崖壁口露出一個腦袋，輕輕地出了口氣，又一鼓作氣的翻進崖壁凹槽裏，來人把身體躺好後，才嘿嘿的小聲笑道：“老於你不行啊，兩個多時辰，看哥哥這體格子，半個時辰不到吧？”
    於譚輕輕啐了一口，罵道：“我抓著繩子比你還快，快閉嘴吧，和我一起拉繩子，還能容下兩人，把食物和水帶上來了沒有？”
    來人不禁怒罵道：“老於你腦子有病吧，一會兒用繩子拽上來不就好了，我背著不累啊！”
    於譚也眨巴了一下眼睛，感覺自己腦子這時有些不夠用了，點了點頭：“我這有些迷糊，食物、水，還有剩下的繩索。”
    兩人一起抓著繩子，等第三人上來，第四人上來，又把水袋和繩索食物吊了上來，慢慢的把繩子收了回來，四人就著水袋，每人喝了一口泡著鹹菜的水。
    於譚輕聲道：“睡吧，明天還有一天可以休息，晚上就是最後的成敗了。”
    四人沒了交流和談論的欲望，枕著繩索閉著眼睛想著自己的心事，不知不覺的沉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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