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風語寄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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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的風帶著異樣的躁動,掠過霧隱島的礁石,卷起集貿場光藤上的花瓣。那些剛開的塵瀾花突然劇烈搖曳,花芯裏的光順著風勢飄向高空,在天幕上拚出半道透明的風痕——像極了聽浪人說的“風紋信物”輪廓。
護生堂的窗欞被風撞得輕響,楚昭寧筆下的世界護生圖上,新添的大陸剪影邊緣突然滲出淡青色的光。蘇辰伸手去觸,指尖立刻裹上層流動的風霧,霧裏傳來細碎的聲響像是風車轉動,又像是樹葉摩擦,仔細聽,竟藏著與渦瀚海潮音截然不同的節奏。
“這風聲……在說什麽?”楚昭寧剛把星錄翻到空白頁,窗外突然掠過道青影。那是隻翅膀泛著青光的鳥,與星瀚洲的銀白鳥並棲在簷角,鳥喙裏銜著片帶鋸齒邊的葉子,葉麵上的紋路正隨著風勢伸縮,像極了正在呼吸的風脈。
醜時的傳習館,那片青影已化作團旋轉的風霧。風霧散開時,走出群披著枯葉色鬥篷的人,鬥篷邊緣繡著流動的風紋,走動時帶起的風卷著蒲公英似的光絮。為首的男子摘下兜帽,發間別著根風蝕木簪,簪頭雕著朵展翅的風蝶,“我們是風瀚原的‘逐風者’,”他舉起塊半透明的風珀,珀內封存著縷不停旋轉的風,“渦瀚海的浪信說,這裏有能收納所有流動的繈褓。”
風波與星盤上的螺旋紋相觸,整座傳習館突然揚起風旋。光藤上的塵瀾花被風托起,在空中連成青色的風軌;星圖上的航道開始發光,與風軌交織成網;連孩子們折的紙船都被風卷上梁,懸在半空像群待飛的鳥。逐風者們解開鬥篷,露出裏麵繡滿風紋的裏衣,“風說,所有相遇都藏在流動裏——浪流向漩渦,星流向夜空,火流向灰燼,而風,流向所有故事的縫隙。”
寅時的砂瀾島商隊恰好抵達,駝鈴在風裏搖出奇異的共鳴。領隊的老駝夫指著駝隊裏最特別的那峰駱駝,駝背上馱著隻巨大的藤筐,筐裏裝著架青銅風車,“半個月前在沙漠深處,這風車突然自己轉起來,風葉上還凝出這紋路。”他指著風葉上的青紋,竟與逐風者的風珀紋路分毫不差。風車被架在集貿場中央,風一吹,葉片轉動的軌跡在空中畫出完整的風紋,與星軌、浪軌、火紋組成的圓相切,恰好補全了星盤邊緣最後一塊空白。
卯時的晨光裏,逐風者鋪開卷用樹皮纖維織成的“風途卷”。卷上沒有固定的圖案,隻有隨氣流變幻的風痕,風痕旁用風紋寫著注釋“風過處皆為途,遇山則繞成環,遇海則化作橋,遇沙則堆成丘,遇火則燃成焰。”砂瀾島的老駝夫用指腹蘸著星砂在卷上畫了片沙丘,沙丘間立刻浮現出條被風蝕出的古道,“這道‘穿沙風廊’,我們的駝隊走了三代,原來早被風記在了路上。”
孩子們追著風裏的光絮跑,逐風者的小孩子們便教他們做風哨。哨子是用風瀚原的“回音木”做的,吹時能模仿聽過的所有聲音。霧隱島的孩子對著海吹,哨聲裏混進了浪濤;星瀚洲的孩子對著天吹,哨聲裏纏上了星光;燼洲的孩子往哨眼裏塞了點火星,哨聲竟帶著火焰的暖意。
辰時的護生堂,風瀚原帶來的“風髓露”滴進合劑時,藥汁突然騰起霧狀的風柱。風柱裏浮著新的藥材虛影風瀚原的“聽風草”長在風珀旁,葉片隨氣流舒展;砂瀾島的暖瀾花被風吹得旋轉,花瓣上的星砂紛紛揚揚;連極北的冰棱都被風裹著,化作流動的冰霧。老藥翁往風柱裏撒了把藥粉,霧中立刻響起無數細微的腳步聲,像是各族旅人正順著風途趕來。
“風會把藥香帶到所有地方。”逐風者男子晃了晃風珀,珀內的風突然衝出,順著集貿場的光網遊走。所過之處,砂瀾島的駝毛氈泛起青光,霧隱島的貝殼風鈴奏出風調,星瀚洲的星晶裏多了風的影子——連護生堂藥圃的塵瀾花,都抽出了帶著風紋的新葉。
巳時的火塘邊,逐風者們正用風珀演示風瀚原的奇觀。風珀貼近火焰時,騰起的火苗突然化作旋轉的火風,風裏浮出畫麵風瀚原的風車群在荒原上轉動,每片風葉都刻著不同的紋路;逐風者騎著風蝕獸穿越風牆,獸蹄踏過的地方長出會跑的草;最奇特的是片“回音穀”,穀裏的石頭能記下過往的聲音,風一吹,就會重複各族的語言。
“我們的祖先說,風是天地的信使。”男子敲了敲風珀,珀內的風突然傳出清晰的話音——竟是昨日孩子們唱的渦瀚海歌謠,隻是調子被風揉成了風瀚原的節奏,“它從不挑選攜帶者,隻要願意聽,就能在風裏找到自己的故事。”
午時的集貿場,風突然變得溫柔。逐風者們展開張巨大的風布,布麵能隨氣流顯影。當星瀚洲的星晶、渦瀚海的母貝、燼洲的火紋木牌同時貼近,布上立刻浮現出幅流動的全景圖風瀚原的風車與霧隱島的船帆共舞,星瀚洲的星軌與渦瀚海的浪痕交織,最中央的塵瀾花正張開風紋翅膀,花瓣上落著銀白鳥、青風鳥與歸瀾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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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爬到風布下,被流動的光影裹成小小的光團。砂瀾島的孩子突然指著布麵邊緣“那裏有會跑的沙丘!”眾人望去,隻見片金色的沙浪正順著風途移動,沙尖上立著個模糊的人影,手裏舉著塊帶火紋的風珀。
未時的風突然轉向,卷著集貿場的光塵飛向東方。那艘風瀚原的船——船身是用風蝕木做的,帆是風布織的——突然亮起風燈,與星瀚洲、渦瀚海的船組成三角,三角中心的光網開始旋轉,像極了正在呼吸的風眼。
逐風者男子將風珀嵌進星盤最後一塊空白,星盤瞬間亮起,投射出道青光。光裏浮出風瀚原的星圖,圖上的每顆亮星都連著風軌,軌道路過的地方,都畫著小小的塵瀾花。“風說,故事的盡頭,是新的開頭。”他望著光裏的星圖,突然指向最邊緣的顆暗星,“那顆‘待醒星’旁,總有風在繞圈——像是有誰在等我們遞信。”
申時的傳習館,各族匠人正合力造一艘新船。船底用風蝕木,船身裹著星晶片,船帆一半繡風紋,一半綴浪痕,船頭雕著塵瀾花的模樣。霧隱島船匠給船裝了星晶羅盤,風瀚原逐風者則在船尾掛了風珀風鈴,“這樣不管是順流還是逆風,它都能找到回家的路。”
孩子們往船艙裏塞滿了禮物給“待醒星”的風哨、裝著歸瀾魚的小瓶、裹著星砂的暖瀾花籽。最小的孩子還畫了張畫,畫上所有人手拉手圍著塵瀾花,畫的角落歪歪扭扭寫著“風會把畫帶給你呀。”
酉時的風帶著暖意,卷起新船的帆。三艘船的燈同時亮起,光軌在海麵織出巨大的風信子圖案,花心處的塵瀾花突然炸開,化作漫天光蝶。光蝶飛過的地方,所有事物都添了風的痕跡護生堂的藥香順著風飄向更遠的島,傳習館的星圖上風軌閃爍,集貿場的燈籠紗上繡滿了流動的風紋。
戌時的更夫走過,吆喝聲裏又多了新的詞“夜安——星暖,火暖,冰暖,風暖,浪暖,沙暖,潮暖,風途萬裏,同裹塵瀾——”聲音被風送向高空,與星瀚洲的星語、渦瀚海的潮音、風瀚原的風聲纏成束,像極了正在生長的藤蔓。
亥時的護生堂,楚昭寧在世界護生圖上添完最後筆風紋。蘇辰望著圖上密密麻麻的連線,突然在最邊緣畫了隻展翅的風蝶,蝶翅上,楚昭寧補了行小字“風不停,途不止。”
窗外的風突然靜了,青風鳥與銀白鳥同時振翅,銜著新的葉片飛向夜空。星瀚洲的女尋瀾者拾起落在窗台上的風葉,葉上的風紋正慢慢顯形,與星錄上的星文、渦瀚海的浪字連成句完整的話“瀾世的每陣風裏,都藏著未完的約定。”
或許在某個未被記載的時辰,會有個握著火紋風珀的人,站在風瀚原船曾停靠的地方,望著旋轉的光網與流動的風軌。當他將風珀貼近光網,整片天空突然響起風車與浪濤的和聲,而護生堂藥圃裏的塵瀾花,正順著新的風脈,朝著那顆“待醒星”的方向,伸展出帶著火紋的新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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