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替母妃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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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屋子裏靜得過分,顏沐掀開宛如千斤重的眼簾,忍著身上的酸痛,微微側眸,卻在床邊瞧見了個意想不到的人。
“皇兄…咳咳……”顏沐隻來得及喚一聲,便止不住的咳嗽起來。
“終於肯醒了?”顏辭往嘴裏塞了一瓣橘子肉,漫不經心道,“你高熱了,暈了兩天才醒。”
顏沐費力撐起身子,環顧四周,卻不見從前那道倩影。
“別找了。”顏辭往他嘴邊遞了塊切好的蘋果,沉聲道,“她是敵國來的細作,也是西北大巫師的女兒,名字是真的,隻是不姓奚。”
顏沐像隻小鬆鼠似的,嘴裏塞得滿滿,木訥的咀嚼著。
“怎麽,心裏難受了?”顏辭打量著他,目光探究,“你們不過相處了一月,就動了真心?”
“談不上難受。”
顏沐撐著手臂起身,顏辭眼疾手快地朝他身後塞了個軟枕頭。
“隻是我最苦最難的那段日子,是她陪著我度過來的。”顏沐垂著頭,神色平靜,“我也真的將她視作自己人……皇兄,她去哪了?”
“關進大牢了,就在索蒙旁邊。”顏辭渾然不在意的開口,低頭認認真真剝著橘子皮,“嚐嚐這橘子,聽你說話嗓音都沙啞了,吃這個能清熱去火。”
“我聽說呀,這雲婭還曾是索蒙的未婚妻呢,兩人有過口頭婚約,這下,算是鬧臭了。”顏辭語氣輕快,完全沒注意到弟弟的異樣,“你對她沒感覺也是好事,倘若真的因為這些天的相處讓你對她有了心意,倒也麻煩。”
顏沐頓了頓,眸中閃過一瞬落寞,“皇兄說得是,可……能不能讓我再見她一麵?”
顏辭愣了一瞬,捏著橘子瓣的手僵在半空中,剛想答應,就見一個小太監急匆匆的跑了進來,許是太過著急,跑到門檻前忘了抬腳,重重摔在地上。
顏辭被鬧出來的動靜嚇了一跳,猛地回身嗬斥,“放肆!冒冒失失的,像什麽樣子?你是哪宮的人?”
“王爺恕罪……王爺恕罪!”小太監低垂著頭,眼淚啪嗒啪嗒掉在地上,“奴才是有十萬火急的事要來稟報!”
顏辭斜睨著他,淡淡開口,“這次便免了,說罷,什麽事?”
“王爺…殿下……鍾粹宮的哲妃娘娘,歿了……”
殿內安靜一瞬,彷佛時間都靜止了。
“什……什麽?”顏辭回過神來,下意識看向床榻上大病初愈的弟弟。
顏沐僵在床上,手無意識的蜷縮起來,緊緊抓著身下的被單,鬢邊漸漸生出冷汗。
“怎麽會這樣?”顏辭看向跪在一旁的小太監,頓時惱了,“你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回王爺,奴才也是聽旁人說起的,今兒晌午有宮人進去送飯,沒見桂嬤嬤出來迎,往裏頭一瞧,就見哲妃娘娘在屋內自縊了。”小太監抖如篩糠,低聲回道,“桂嬤嬤也已經殉主,他們派奴才過來傳話,說是哲妃娘娘留下了一封信,上頭寫著三殿下親啟。”
說罷,小太監雙手將信奉上,“已經有宮人去了勤政殿,這個時辰,皇上八成也知道了。”
顏辭伸手接過信,回眸望去,眼底閃過一絲不忍,將信遞到床邊。
顏沐垂下眼簾,瞧著信封上寫著沐兒親啟,接信的指尖隱隱發顫。
信封被小心撕開,倒出裏頭的信紙,展開一瞧,哲妃的音容笑貌躍於紙上。
——吾兒顏沐,母已逝,莫要傷懷。
錯的一直是我,是我被日漸瘋長的野心蒙了眼睛,失了心智,妄圖與天比高。
於你,於林氏一族,母心中有愧,唯有以死謝罪,方能消除心魔,可惜不能親眼見你娶妻生子,不能在父親身邊盡孝。
你的日子還長,好好活著,替母妃活下去。
罪人林意婷,祝,平安。
“為何……”顏沐的手抖得更厲害了,臉色比手裏的信紙還要白上幾分,“為何總是這樣……為何她可以隨意決定自己的生死,卻要我好好活在這世上!”
“三弟,你……”顏辭安慰的話卡在嘴邊,卻不知該不該開這個口,最終,千言萬語都化作一聲歎息。
“明明已經告訴了她皇兄要替林家求情的事,為什麽非要鬧到這個地步!”顏沐雙眼猩紅,將手中的信用力揚了出去。
“三弟!”顏辭急忙去接信,麵露急色,“這可是哲娘娘唯一留下的信,你再怎麽心急也不能——”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床上的人掩麵痛哭,用眼淚來宣泄自己的不滿和崩潰。
顏辭猶豫著靠近他,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
慎刑司
“進去!”
雲婭被推了個踉蹌,腳尖被東西絆住,摔倒在地。
“老實點,別想動什麽歪心思!”為首的教習嬤嬤冷眼瞧著她,揚聲道,“下作的奸細,還敢混在我們三皇子身邊,進了慎刑司,有你好果子吃!”
雲婭掙紮著起身,不顧自己擦傷的手腕,慌忙去拍打裙上沾染的髒汙。
這裙子是顏沐給自己買的,絕不能髒了。
“啞巴了?沒聽見慶嬤嬤的話嗎!”一旁的嬤嬤高聲罵道,眼底盡是鄙夷,“往後,慶嬤嬤開口說話,一定要應是,聽懂了沒?”
“拿根雞毛當令箭,你們張狂什麽?”雲婭徐徐抬眸,視線落在幾人身上,“原是最低賤的人,得了些權力,就想翻身當主人,其實是隻會欺負比自己弱小的人罷了。”
“荒唐!”慶嬤嬤渾濁的雙眼瞪得滾圓,瞧上去凶神惡煞,“還反了天了不成?何時輪到你這個小賤蹄子來編排我?”
“慶嬤嬤。”
後頭傳來聲響,慶嬤嬤臉色一變,忙朝後側身,“福祿總管,您怎麽來了?”
福祿公公揮了揮手,用帶著香氣的帕子捂住口鼻,滿臉嫌惡的環視了一遭,“這地兒真叫個臭,我就一句話,說完就走。”
慶嬤嬤隻能厚著臉皮,麵上盡是討好的笑,“公公您請講。”
“我不管你從前是如何在慎刑司作威作福的,如今可大不相同了,這位雲婭姑娘若是磕著碰著了,當心上頭有人找你的麻煩。”
福祿公公拂塵一揮,“保不準連命都得搭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