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終極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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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霧像染血的紗布籠罩著德勝村。前田中佐的軍靴狠狠碾過地上的瓦礫,發出令人牙酸的碎裂聲。他的臉上沾滿炮火熏黑的痕跡,左眼下方一道傷口還在滲血,將半邊臉染成猙獰的紅色。
    \"混蛋!\"前田一腳踹開祠堂大門,木門\"轟\"地砸在牆上。空蕩蕩的祠堂裏,隻剩一個約莫六歲的男孩蜷縮在角落,髒兮兮的小臉上掛滿淚痕。男孩的棉襖破了個洞,露出裏麵發黃的棉絮。
    前田的瞳孔驟然收縮,握槍的手背暴起青筋。他剛要邁步,一道黑影突然從房梁躍下!
    韓璐像隻矯健的獵豹,一個翻滾就將男孩攬入懷中。她的左手穩穩托住孩子,右手已經抽出駁殼槍,黑洞洞的槍口直指前田眉心。男孩的小手緊緊抓住她的衣領,指節都泛了白。
    \"江口渙!\"前田的嘶吼像是從胸腔裏擠出來的。他的南部十四式手槍同時抬起,兩把槍的準星在晨光中形成一條致命的直線。
    韓璐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流利的日語像刀子般鋒利:\"前田桑,你大勢已去了。\"她的拇指慢慢扳開擊錘,發出\"哢嗒\"的輕響。懷裏的男孩突然劇烈顫抖起來,溫熱的淚水浸濕了她的前襟。
    前田的腮幫子咬出棱角,槍管微微晃動:\"帝國的叛徒!交出這個支那小崽子!\"他的眼角瞥見祠堂外橫七豎八的帝國士兵屍體,太陽穴上的血管突突直跳。
    這時,一個滿臉是血的通訊兵跌跌撞撞衝進來:\"中佐!西村...西村...\"話未說完就栽倒在地,背後的刺刀傷汩汩冒著血泡。
    前田的臉瞬間扭曲得像惡鬼。他突然調轉槍口對準男孩:\"那就一起下地獄吧!\"
    \"嗖——\"
    一道銀光破空而來。前田的手腕突然爆開一朵血花,他發出野獸般的嚎叫。韓璐抓住這電光火石的瞬間,右腿的搓踢如鞭子般掃出,\"哢嚓\"一聲脆響,前田的右小腿骨直接被踢斷!
    \"寶貝別怕。\"韓璐在男孩耳邊輕語,聲音溫柔得與方才判若兩人。她的左手將孩子往斜後方一送,二師姐如同離弦之箭撲來,用整個身體為男孩築起人肉盾牌。
    前田跪在地上,他匍匐著瘋狂地要去抓掉落的配槍,卻見韓璐使出八極拳的黃鶯雙抱爪,如黃鶯撲食般扣住他的雙臂。\"啊——!\"令人毛骨悚然的骨折聲中,前田的兩條胳膊被扭斷,像麵條般軟軟垂下。
    李三從陰影中走出,手腕一抖,又一枚燕子鏢飛出,釘入前田眉心。這個惡魔般的軍官仰麵倒地時,韓璐的鷹爪已經撕開他的喉嚨。滾燙的鮮血噴濺在斑駁的牆麵上,畫出詭異的潑墨畫。
    \"走!\"李三抱起還在抽噎的男孩,三人身影很快消失在晨霧中。遠處,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照在祠堂門口那麵破碎的太陽旗上。旗子的一角在風中輕輕擺動,像極了垂死掙紮的野獸。
    \"哢嗒\"一聲,韓璐的駁殼槍撞針擊空的聲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她背靠著斷牆,懷裏的男孩像受驚的小獸般瑟瑟發抖。二師姐的右臂被流彈擦過,鮮血順著指尖滴在黃土上,發出\"啪嗒\"的悶響。
    \"三哥,我們又沒子彈了。\"韓璐咬著牙說,舌尖嚐到鐵鏽味——不知何時把嘴唇咬破了。李三的燕子鏢早已用盡,此刻正用刺刀在泥地上劃著什麽,刀尖在顫抖。
    突然,一陣整齊的皮靴聲從四麵八方傳來。刺刀的寒光在晨霧中連成一片,至少兩個中隊的日軍呈扇形包圍過來。機槍手蹲在製高點,黑洞洞的槍口已經鎖定了他們藏身的廢墟。
    \"這回...\"李三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沙啞得不成調,\"真跑不出去了。\"他的目光落在男孩髒兮兮的小臉上,握著燕子飛鏢的手突然青筋暴起。
    二師姐突然笑了。她扯下頭繩,用牙齒配合左手把傷口死死紮住:\"老娘還沒嫁人呢,可不能死在這。\"血很快浸透了布條,但她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像朵染血的玫瑰。
    \"準備突圍。\"韓璐把孩子往李三懷裏一塞,撿起地上一截斷槍管,\"我數到三——\"
    \"轟!\"
    正當李三等人準備突圍之時,突如其來的炮擊震得地麵都在顫抖。東麵山坡上突然躍出一片灰色浪潮——頭戴英式鋼盔的士兵如潮水般湧來,槍刺在朝陽下閃著寒光。
    \"滇軍弟兄們!殺啊!\"
    一個戴著圓框眼鏡的軍官騎馬衝在最前,軍刀劃出耀眼的弧線。大師兄的身影赫然在側。
    \"唐師長!\"李三的喊聲帶著不敢置信的顫抖。懷裏的男孩突然睜大眼睛,指著遠處\"呀\"了一聲——張將軍的騎兵隊也從北麵殺來,馬蹄掀起的煙塵遮天蔽日。
    日軍陣型頓時大亂。一個佩戴少佐銜的軍官卻逆著人流衝出,軍刀狠狠劈倒兩個逃兵:\"混蛋!滇軍不過是紙老虎!\"他的眼鏡片在陽光下反著冷光,\"後退者格殺勿論!\"
    機槍重新架起,子彈像潑水般掃向衝鋒的滇軍。衝在最前的幾個士兵像割麥子般倒下,但後麵的人踩著戰友的屍體繼續衝鋒。有個小戰士肚子被打穿,卻仍堅持著往前爬了十幾米,在血泊中拉響了最後一顆手榴彈。
    \"走!現在!\"大師兄的聲音突然在近處炸響。他像頭暴怒的雄獅衝進敵陣,九環刀每次揮舞都帶起一蓬血雨。唐師長的軍刀已經折斷,此刻正用毛瑟手槍點射,每聲槍響都有個日軍軍官應聲倒地。
    李三把孩子往二師姐懷裏一塞:\"師姐,快帶他走!\"二師姐眼裏竟噙著淚花,她忍住淚水,頭也不回地帶著男孩隱藏在了暗處。
    遠處,一川少佐的怒吼突然變成慘叫——張將軍的馬刀從他後背貫入,刀尖從前胸透出。這個狂熱的軍國主義者跪倒在地,眼鏡摔得粉碎,至死還死死攥著那麵燒焦的軍旗。
    日軍終於崩潰了。像退潮般四散逃竄的士兵中,有個滿臉是血的日軍小隊長突然轉身,步槍準星鎖定了抱著孩子的二師姐。
    \"砰!\"
    槍響的同時,大師兄的身影如鬼魅般閃現,他抽出一把刀,將那個小隊長連人帶槍劈成兩半。
    \"師哥!\"二師姐的尖叫撕心裂肺。懷裏的男孩突然掙脫下來,跌跌撞撞跑到大師兄跟前,用髒兮兮的小手去捂那汩汩冒血的傷口。大師兄笑著說:“師妹,我沒事,這次多虧了唐師長和他的60師。”
    唐師長扶了扶被打碎的眼鏡,對趕來的張將軍露出帶血的笑容:\"看來...滇軍也不是那麽不堪嘛。\"
    朝陽終於完全躍出地平線。血色的光芒灑在這片焦土上,照得那些橫七豎八的太陽旗格外刺眼。遠處,幸存的百姓正互相攙扶著走向山區,有個老太太突然唱起了山歌,蒼涼的調子乘著晨風傳得很遠很遠。
    寺內將軍在最近與中國軍隊的交鋒中屢遭敗績,損失了六千多名士兵。
    日軍徐州方麵軍司令部內,空氣凝重得幾乎能擰出水來。寺內將軍雙手撐在鋪滿作戰地圖的橡木桌上,額角的青筋突突跳動,太陽穴上滲出細密的汗珠,那雙鷹隼般的眼睛死死盯著地圖上標注的紅色箭頭——那代表著他們剛剛遭遇慘敗的戰場。
    \"混蛋!\"寺內突然暴喝一聲,猛地將桌上的茶杯掃落在地。瓷器碎裂的聲響在寂靜的會議室裏格外刺耳。參謀們立刻挺直腰板,大氣都不敢出。
    \"六千帝國勇士!整整六千多人那!\"寺內咬牙切齒地說,聲音因憤怒而顫抖,\"就這麽被那些支那人像割麥子一樣放倒了!\"他猛地轉身,軍刀鞘撞在桌角發出沉悶的聲響,\"這些可惡至極的支那人,統統都該下地獄!\"
    磯穀中將輕輕咳嗽一聲,從座位上站起身。他比寺內將軍年長幾歲,眼角的皺紋裏藏著多年征戰的風霜。\"寺內君,\"他的聲音低沉而平穩,像是一劑鎮靜劑,\"中國有句古話:勝敗乃兵家常事。\"
    寺內將軍猛地抬頭,眼中怒火未消:\"磯穀君,你在為那些支那人說話?\"
    磯穀不急不緩地走到寺內身邊,伸手按在他緊繃的肩膀上:\"我是在為你著想。這次失利,非戰之罪。\"他指了指地圖,\"你看,這些中國軍隊確實狡猾。他們熟悉地形,利用山地、村莊打遊擊,我們的重裝備反而成了累贅。\"
    \"哼!\"寺內冷哼一聲,但肩膀的肌肉明顯鬆弛了些許。
    這時,會議室的門被猛地推開。內村大將邁著標準的軍人步伐走了進來,鋥亮的皮靴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聲響。參謀們齊刷刷起立敬禮,隻有寺內將軍還僵在原地。
    內村大將的目光如刀鋒般掃過眾人,最後落在寺內將軍身上。他摘下白手套,慢條斯理地拍打著手心:\"寺內君,我聽說——\"他故意拖長了音調,\"這已經是你第三次在與中國軍隊的交鋒中失敗了?\"
    寺內將軍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挺直腰背,卻不敢直視內村大將的眼睛:\"大將閣下,這次是因為…...\"
    \"我不需要解釋!\"內村大將突然提高音量,一掌拍在桌上,震得地圖都跳了起來,\"帝國軍隊的榮譽不容玷汙!六千名勇士的鮮血不能白流!\"
    磯穀見狀,連忙上前一步:\"大將閣下,請允許我——\"
    內村抬手製止了他:\"磯穀君,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他轉向寺內,眼神淩厲如刀,\"台兒莊大戰即將打響,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他湊近寺內,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後麵的話,\"如果這次再失敗,就不僅僅是撤職那麽簡單了。明白嗎?\"
    寺內的喉結滾動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順著臉頰滑落:\"是!大將閣下!屬下一定不負所托!\"
    內村大將冷哼一聲,轉身走向主座。他坐下後,從公文包裏抽出一份文件,慢條斯理地戴上金絲眼鏡:\"根據情報,中國軍隊正在向台兒莊集結。除了中央軍,還有一支滇軍。\"他抬頭,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據說,滇軍的戰鬥力堪憂。\"
    磯穀皺了皺眉:\"大將閣下,恕我直言,我們不能掉以輕心。中國軍隊雖然裝備落後,但極其頑強。特別是他們的指揮官,往往能出奇製勝。\"
    \"哦?\"內村挑眉,\"磯穀君什麽時候變得如此謹慎了?我記得你手下的師團可是號稱"鋼軍"啊。\"
    磯穀中將正色道:\"正是因為我師團身經百戰,才更了解敵人的可怕之處。\"他走到地圖前,指著台兒莊的位置,\"這裏地形複雜,水係縱橫,極不利於我軍機械化部隊展開。而中國軍隊擅長利用地形打伏擊...\"
    \"夠了!\"內村大將不耐煩地揮手,\"中國有句老話,"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磯穀君,你太讓我失望了。\"
    寺內將軍此時已經恢複了鎮定。他整理了一下軍裝領口,沉聲道:\"大將閣下,磯穀君隻是出於謹慎。我向您保證,這次台兒莊之戰,我軍必將全麵洗刷前恥!\"
    內村大將的表情稍微緩和:\"希望如此。香月君還在養傷,他的板垣師團會配合你們行動。\"他站起身,雙手撐在桌麵上,\"記住,天皇陛下在看著我們。大日本帝國的榮光,不容任何玷汙!\"
    \"天皇陛下萬歲!\"會議室裏響起整齊的口號聲。
    會議結束後,參謀們陸續離開。磯穀中將拉住寺內將軍的手臂:\"寺內君,借一步說話。\"
    兩人走到走廊盡頭的陽台上。夜風微涼,遠處隱約可見城市的燈火。磯穀中將從口袋裏掏出一包香煙,遞給寺內將軍一支。
    \"謝謝。\"寺內將軍接過煙,手指微微發抖。磯穀中將掏出打火機為他點燃,火光映照出寺內疲憊的麵容。
    \"你太緊張了。\"磯穀中將吐出一口煙圈,\"內村大將的話不必太放在心上。\"
    寺內苦笑一聲:\"六千多條性命,怎能不放在心上?\"他望著遠處的黑暗,\"磯穀君,說實話,這些中國軍隊...和我們在滿洲遇到的不一樣。\"
    磯穀中將點點頭:\"他們更有組織,更有戰術。而且...\"他壓低聲音,\"他們的抵抗意誌之強,確實出乎意料。\"
    寺內將軍深吸一口煙,讓尼古丁安撫自己緊繃的神經:\"台兒莊...你怎麽看?\"
    \"難打啊!\"磯穀直言不諱,\"滇軍雖然裝備差,但據說極其頑強,還有李宗仁的徐州方麵軍部隊,都不是好對付的。\"他頓了頓,\"最重要的是,這次中國人是背水一戰。他們退無可退了。\"
    寺內將軍沉默良久,最後將煙頭狠狠摁滅在欄杆上:\"無論如何,我們必須贏。否則...…\"他沒有說下去,但兩人都明白後果。
    磯穀中將拍拍他的肩膀:\"寺內君,我會全力配合你。香月君雖然受傷,但他的板垣師團戰鬥力仍在。\"他試圖擠出一絲笑容,\"中國人再狡猾,也擋不住我們的鋼鐵洪流。\"
    寺內將軍點點頭,眼中重新燃起戰意:\"你說得對。這次,我一定要讓那些支那人付出代價!\"
    兩人轉身走回燈火通明的司令部,他們身影在走廊上拖得很長很長。遠處,隱約傳來炮火的轟鳴——台兒莊戰役的序幕,已經悄然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