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血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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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結論如同晴天霹靂,震得陳德貴也呆立當場!祠堂裏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隻有油燈燈芯燃燒發出的細微“劈啪”聲,在這死寂中顯得格外刺耳。牌位的影子在牆壁上瘋狂搖曳,如同無數躁動不安的鬼魂。
    “為什麽…陳家祖上為什麽要這麽做?”陳德貴喃喃自語,臉色煞白如紙,“這…這不合常理啊…”
    為什麽?!
    這也是我心中最大的疑問!巨大的謎團如同厚重的陰雲,籠罩在心頭,不僅沒有因為發現“懸棺”二字而解開,反而變得更加沉重、更加詭異!
    我的目光如同被無形的力量牽引,再次死死地投向那本攤開的、散發著血腥味的族譜!祖父陳守業的名字下方,那被血墨塗抹的地方,除了殘留的“懸棺”筆畫,似乎…還有別的?
    剛才的震驚讓我忽略了!在“懸棺”那模糊筆畫的更下方,似乎…還有一小片沒有被血汙完全覆蓋的空白?或者說,是書寫者在那驚鴻一瞥的“懸棺”之後,還寫了什麽?!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再次在絕望的深淵裏點燃!我幾乎是撲了上去,臉幾乎貼到了紙頁上,鼻尖充斥著濃烈的血腥和黴味。手臂上那塊棺材淤青傳來的刺痛感如同燒灼,但我此刻已經完全顧不上了!
    視線聚焦!聚焦在那片殘留的、極其狹窄的空白區域!
    昏黃的燈光下,紙頁泛黃發脆。就在“懸棺”模糊筆畫的垂直下方,在那片被血汙邊緣微微浸染的空白處,一行極其微小、極其潦草、仿佛倉促間寫下的蠅頭小字,如同垂死者最後的囈語,頑強地顯露出來!
    那字跡細若蚊足,墨色極淡,混雜在紙張本身的紋理和歲月侵蝕的斑點中,若非我此刻幾乎將眼球貼在紙上,根本不可能發現!
    我屏住呼吸,心髒狂跳得幾乎要從喉嚨裏蹦出來!一個字一個字地辨認著:
    **“…鎮…淵…”**
    鎮淵?!
    懸棺…鎮淵?!
    這是什麽意思?!
    “鎮淵”?!我猛地抬起頭,失聲念出這兩個字,聲音因為極度的困惑和一種不祥的預感而扭曲。
    “鎮淵?什麽鎮淵?”陳德貴湊過來,渾濁的老眼也死死盯著那行小字,眉頭擰成了死結,“懸棺鎮淵?這…這又是什麽說法?”
    鐵柱癱在地上,茫然地搖著頭,顯然已經完全無法理解眼前這超乎想象的詭異。
    “鎮淵…鎮淵…”我反複咀嚼著這兩個字,一股寒意再次從心底升起。淵?深淵?地淵?難道…祖父那口懸棺,不是為了安葬,而是…為了鎮壓?!鎮壓地底深處的…某種東西?!
    這個念頭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繞住我的心髒!鏡中厲鬼的控訴——“陽宅壓頂,怨氣蒸騰”“爺爺透不過氣”——難道不僅僅是因為陽宅壓住了懸棺,更是因為我那棟宅子,無意中破壞了這“懸棺鎮淵”的格局?!釋放了…被鎮壓之物的一絲怨氣?!
    “轟——!”
    就在這思緒電轉、驚駭欲絕的瞬間!
    我手臂上那塊深紫色的、棺材形狀的淤青,猛地爆發出一陣前所未有的、撕裂靈魂般的劇痛!
    “呃啊——!”我發出一聲淒厲到變調的慘嚎,整個人如同被無形的重錘狠狠擊中!劇痛排山倒海般襲來,瞬間席卷了整條手臂,並且瘋狂地向肩膀、向心髒蔓延!那感覺,仿佛手臂的皮肉之下,正有一個冰冷的、生滿倒刺的鐵棺材,在瘋狂地生長、膨脹,要破體而出!
    我再也站立不住,眼前一黑,抱著劇痛到幾乎失去知覺的手臂,重重地向前撲倒!
    “砰!”
    身體狠狠砸在冰冷堅硬的祠堂青磚地麵上!額頭撞在供桌腿上,瞬間鮮血直流!但我感覺不到額頭的疼痛,因為手臂上的劇痛已經完全吞噬了所有的感官!
    “七爺!”“七爺你怎麽了?!”陳德貴和鐵柱驚恐的呼喊聲仿佛從遙遠的天邊傳來。
    我蜷縮在冰冷的地麵上,身體因為劇痛而劇烈地抽搐、痙攣!那隻劇痛的手臂死死地壓在身下,仿佛隻有這樣才能阻止那“棺材”破體而出!冷汗如同瀑布般湧出,瞬間浸透了衣衫!
    視線模糊,天旋地轉。祠堂裏昏黃的燈光、晃動的牌位陰影、陳德貴和鐵柱驚慌失措的臉…一切都扭曲變形,如同墜入了光怪陸離的噩夢深淵!
    而就在這劇痛和意識模糊的邊緣,一個冰冷、幹澀、毫無生氣的聲音,如同無數砂礫在腐朽的骨頭上摩擦,再一次…直接在我混亂不堪的腦海深處響起!清晰得如同貼著我的耳膜低語!
    這一次,不再是鏡中,而是…無處不在!它來自這陰森的祠堂,來自那本染血的族譜,來自我手臂上那劇痛的淤青!來自…那被“懸棺”鎮壓的…“淵”!
    那聲音帶著一種非人的怨毒和嘲諷,一字一頓,如同冰冷的鐵釘,狠狠鑿進我的靈魂:
    **“棺…開…隙…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