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舉目四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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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塵彌漫,碎石滾落的聲音漸漸平息。我們四人站在徹底坍塌的山洞廢墟前,如同四尊沾滿塵土與血汙的石像,死寂籠罩著我們,隻有粗重而壓抑的喘息聲在空氣中交織。
望著那堆巨大的、埋葬了恐怖也吞噬了戰友的亂石,一個念頭不受控製地在我心中瘋狂滋長,繼而變得清晰無比。
“山洞…是子龍弄塌的。”我的聲音幹澀沙啞,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齊天猛地抬起頭,赤紅的眼睛瞪著我“小子,你說什麽?”
“我說,這山洞的崩塌,絕不是自然現象!”我抬手指向那堆廢墟,語氣帶著一種痛苦的篤定,“就在子龍衝進去之後!就在他被吞噬的下一刻!這鬼地方就立刻開始崩潰!這絕不是巧合!”
蘇雅掩著嘴,淚水再次無聲滑落,聲音哽咽“子龍他…他是不是早就知道…隻有從內部才能…”
“本座看像!”黑疫使突然沙啞地開口,帽簷下的目光似乎投向那廢墟深處,“那混沌,外殼堅不可摧,吾等合力亦難損分毫。但其內部…或許另有乾坤。趙小子決絕闖入,除尋主之心切,未必沒有…舍身破局之念。”
他的話像一把重錘,敲在我們每個人的心上。
是啊,趙雲何等人物?忠義無雙,卻絕非莽撞無智之徒。他難道看不出那混沌的危險?看不出那氣息可能是個陷阱?但他還是義無反顧地衝了進去。除了千年執念爆發,是否也存了哪怕萬一的可能,從內部找到破解之法,為我們、也為這被荼毒已久的鬼市,徹底終結這個禍害?
這個猜測,讓趙雲那決絕的投身,更添了幾分悲壯和令人心碎的色彩。
“媽的!”齊天狠狠一拳砸在旁邊一塊崩落的岩石上,拳頭瞬間皮開肉綻,他卻恍若未覺,隻是低吼道,“這白臉小子…平時悶不吭聲,耍起帥來倒是比俺老孫還狠!”
話雖如此,但他聲音裏的顫抖和那幾乎要溢出的痛楚,誰都聽得出來。
一股巨大的悲傷和無力感如同潮水般將我們淹沒。進去五人,出來四人…這種損失,沉重得讓人難以呼吸。
“子龍…”我閉上眼,深吸一口氣,試圖壓下胸腔裏翻騰的酸楚和暴戾,“他不會那麽容易死的…一定不會!”
我猛地睜開眼,目光掃過那一片廢墟,語氣帶著一種近乎偏執的堅定“這山洞就是他弄垮的!他能從內部弄垮這鬼東西,就證明他一定有辦法活下來!對!他一定還活著!隻是被困在了某個地方…或許是那混沌背後…或許是別的空間…”
我的話像是在安慰他們,更像是在說服我自己。
蘇雅用力點頭,擦著眼淚“對!子龍那麽厲害,一定不會有事的!”
齊天和黑疫使沒有說話,但眼神中的哀傷也稍稍被一絲微弱的希望所取代。盡管這希望渺茫得如同風中殘燭,但此刻,我們迫切需要抓住它。
強行將關於趙雲的紛亂心緒暫時壓下,我感受了一下四周。之前彌漫在整個百鬼墟市的那種詭異吸力、冰冷死寂的氣息以及擾人心神的波動,果然隨著山洞的崩塌而徹底消失了。雖然依舊陰森,但已變回了一個相對“正常”的、隻是陰魂聚集的異空間。
是時候清理這個爛攤子了。
我抬起手,指尖幽冥帝氣凝聚,淩空勾勒。一個繁複、威嚴、散發著濃鬱輪回氣息的幽暗符文迅速成型——正是召喚鬼門的符詔!
符文一成,便嗡鳴著射向前方空處。
嗤啦——
空間如同布帛般被撕裂開來,一道巨大、古樸、纏繞著鎖鏈和鬼首浮雕的漆黑大門憑空出現!大門緩緩開啟,門內是深邃旋轉的幽冥通道,精純的陰氣撲麵而來!
門內先是傳來一陣甲胄碰撞和驚疑不定的低呼,顯然對麵的陰兵鬼將被這突然在陽間異空間打開的鬼門嚇了一跳。但很快,當他們感受到門這邊我身上那毫不掩飾的、磅礴純正的酆都帝氣時,所有的騷動瞬間平息。
嘩啦啦!
一隊裝備精良、煞氣騰騰的酆都精銳鬼軍迅速從門內列隊衝出,為首的是一名身披黑色重甲、腰佩拘魂鎖鏈的鬼將。他目光銳利,一出鬼門便警惕地掃視四周,當他的視線落在我身上時,先是一愣,隨即臉色劇變,毫不猶豫地單膝跪地,抱拳行禮,聲音洪亮而充滿敬畏
“末將幽騎校尉龐蒼,參見陛下!不知陛下親臨,迎駕來遲,望陛下恕罪!”
他身後數十名陰兵也齊刷刷跪倒一片,甲胄鏗鏘“參見陛下!”
地府獨立不久,我這位新帝親自率軍征戰、整頓吏治、尤其是公開處決地藏的餘威猶在,這些精銳鬼軍見到我,自然是又驚又敬。
“平身。”我擺了擺手,語氣恢複了屬於酆都大帝的威嚴與淡漠,“此地乃一非法陰魂聚集之邪窟,現已肅清其源頭。龐蒼,”
“末將在!”鬼將龐蒼立刻起身,躬身聽令。
“朕命你,率本部兵馬,將此間所有陰魂,無論強弱,無論緣由,盡數緝拿,押解回酆都,直接投入孽鏡地獄,依律審判後,再按罪責分送各層地獄受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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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蒼聞言,略微遲疑了一下,謹慎地問道“陛下,此地陰魂數量似乎不少…是否需要先行初步審訊甄別,再…”
“不必。”我打斷他,聲音冰冷,“此地陰魂,多為苟且偷生、助紂為虐之輩,為虎作倀,誘捕生靈,剝離情感,罪孽深重者十之八九!縱有少數被迫無奈者,亦自有孽鏡台照其功過。爾等隻需執行緝拿之令,不得有誤!”
我的話語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非常時期,當用重典。這百鬼墟市的存在本身就是對陰陽秩序的踐踏,這裏的陰魂有一個算一個,幾乎都手上沾著因果,沒必要再浪費時間去細細甄別。地獄的審判自會給出最公正的裁決。
“末將遵旨!”龐蒼神色一凜,不再多言,立刻轉身,厲聲喝道,“全軍聽令!布‘縛魂陣’,緝拿此間所有遊魂野鬼,膽敢反抗者,格殺勿論!”
“得令!”陰兵們齊聲應喝,瞬間化作一道道黑色流光,分散開來,開始高效地抓捕那些因山洞崩塌、失去束縛而茫然四顧甚至試圖逃竄的陰魂們。哭嚎聲、求饒聲、嗬斥聲頓時響成一片。
我沒有再去關注那邊的抓捕行動,而是目光一轉,落在了那個依舊被我的禁製定在原地、動彈不得的老鬼身上。
他眼睜睜看著鬼門洞開,陰兵降臨,聽著我那番冷酷的命令,早已嚇得魂體都快散掉了,此刻見我看向他,眼中隻剩下無盡的恐懼和哀求。
我走到他麵前,解開了他部分的禁製,讓他至少可以說話。
“陛…陛下…饒命…饒命啊…”他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現在,告訴朕。”我盯著他,目光如刀,“你之前所說的,關於‘劉皇叔’的消息…是什麽?”
老鬼的身體猛地一僵,眼神瘋狂閃爍,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後在我越來越冷的注視下,徹底崩潰了,哭嚎道“陛…陛下饒命!小的…小的那是騙您的!小的隻是想活命,想求您救救我…才…才編造了那種消息…小的根本不知道什麽劉皇叔的下落啊陛下!”
空氣瞬間凝固了。
我看著他,心中湧起一股荒謬絕倫的怒火和極度無語的感覺。我們一路冒險,甚至折損了趙雲,部分原因就是因為被這老鬼所謂的“消息”引到了這裏!結果…居然全是騙局?!
“好…很好…”我氣極反笑,點了點頭,語氣平靜得可怕。
我猛地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脖子,如同拎小雞一樣將他提了起來,轉身走向正在指揮抓捕的鬼將龐蒼。
“龐蒼。”
“末將在!”龐蒼立刻上前。
我將手中瑟瑟發抖、連求饒都說不出來的老鬼扔到他麵前“此獠,交給你。”
龐蒼看了一眼那老鬼,有些疑惑。
我麵無表情地補充道“投入地獄後,‘特別關照’一下。它,欺君罔上,誆騙於朕。險些釀成大禍。”
“什麽?!”龐蒼聞言勃然大怒,猛地看向那老鬼,眼中爆發出駭人的凶光,“區區遊魂野鬼,安敢欺瞞陛下?!此等逆賊,活該魂飛魄散!”說著,他手中的拘魂鎖鏈就嗡鳴作響,煞氣騰騰。
我擺了擺手“魂飛魄散?太便宜它了。”
我蹲下身,看著老鬼那因為極致恐懼而扭曲的臉,聲音冰冷得如同九幽寒冰“你不是說,寧願下十八層地獄,也不願待在這裏嗎?朕成全你。”
我站起身,對龐蒼一字一句地命令道“給朕盯緊了。讓它把十八層地獄,一層一層,給朕好好‘感受’過去。告訴判官,它的刑期是——永世不得超生。”
“末將遵旨!”龐蒼肅然應命,看向那老鬼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個死物(雖然它已經死了)。他親自拿出一條特製的、刻滿了折磨符文的鎖鏈,狠狠套在了老鬼的脖子上,將其拖死狗一般拖向鬼門方向。老鬼連慘叫都發不出,隻剩下絕望的嗚咽。
處理完這騙人的老鬼,我心中的煩躁和鬱結並未減少分毫。
我走回齊天、蘇雅和黑疫使身邊。陰兵們還在忙碌地緝拿陰魂,鬼哭狼嚎之聲不絕於耳。
我們四人再次陷入沉默。
望著這片逐漸被肅清的、破敗詭異的墟市,回想此次西南之行的種種——調查人格替換、遭遇楊戩、神隱峰遇險、哀霧林迷宮苦戰、百鬼墟市詭異、山洞探索、趙雲失蹤…
折騰了這麽大一圈,似乎破除了一個邪窟,抓捕了一批罪魂…但最初的目標——調查人格替換和通幽閣的線索,毫無進展。甚至還賠上了一位至關重要的戰友。
一種強烈的、一事無成的挫敗感和巨大的無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徹底將我們淹沒。
“媽的…”齊天一屁股坐在地上,金箍棒扔在一旁,抱著腦袋,聲音悶悶的,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沮喪,“這叫什麽事兒…忙活半天,屁都沒搞清楚,還把小白臉給弄丟了…真他媽的…扯犢子!”
他的話粗俗,卻精準地道出了我們所有人此刻的心情。
真他媽的,太扯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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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站在那裏,如同四尊失敗的雕像,與周圍忙碌肅殺的陰兵隊伍格格不入,隻有無盡的疲憊和失落縈繞心頭。
陰兵鬼將的效率極高,很快便將所有遊蕩的、躲藏的無主陰魂盡數緝拿,通過那扇尚未關閉的鬼門,押解回酆都地獄。龐蒼校尉在完成使命後,再次向我恭敬複命,得到我的首肯後,才帶著部下退回鬼門之後。
巨大的鬼門緩緩閉合,最終消散在空氣中,仿佛從未出現過。
隨著鬼門的消失,這片位於凡間與異空間夾縫的百鬼墟市,徹底失去了所有“生機”,隻剩下死寂、破敗和空蕩。那些光怪陸離的攤位、虛幻的建築殘影,也如同失去了支撐般,開始加速消散,最終化為了虛無。唯有那堆埋葬了山洞和趙龍的巨大亂石堆,如同一個醜陋的傷疤,訴說著此地曾發生過的恐怖與犧牲。
我們四人站在原地,久久無言。身上的傷口在蘇雅淨流的治療下已無大礙,但心裏的那道口子,卻仍在汩汩流血。
“走吧。”最終,是我率先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聲音沙啞而疲憊,“此地…已無可留戀。”
沒有歡呼,沒有勝利的喜悅,隻有沉重的步伐和壓抑的心情。我們沿著來路,離開了這片令人悲傷的絕地。穿過那扭曲的空間界限,重新回到西南群山那潮濕、悶熱,卻至少真實正常的空氣中時,竟有種恍如隔世的不真實感。
我們沒有立刻聯係林風,也沒有施展法術快速離開。而是選擇了一種近乎自虐般的徒步跋涉。在莽莽蒼蒼的原始森林中,沿著依稀可辨的小徑,沉默地行走著。
一路上,沒有人說話。齊天罕見地沒有聒噪,隻是悶頭趕路,偶爾煩躁地踢開擋路的碎石。黑疫使裹緊了他的破舊鬥篷,帽簷壓得極低,仿佛要與周圍的陰影融為一體。蘇雅跟在我身邊,時不時會用擔憂的目光看向我,卻又不知該如何安慰。而我,則完全沉浸在一片混亂而沉重的心緒中——對趙雲犧牲的痛惜與自責,對那詭異混沌的忌憚與疑惑,對前路迷茫的煩躁…種種情緒交織,幾乎要將我的理智淹沒。
我們就這麽一路走著,渴了喝山泉,餓了采些野果,累了便找個山洞或樹下歇息。仿佛要用這種肉體上的疲憊,來麻痹內心的痛苦。
足足走了一周。
一周後,我們四人,風塵仆仆、衣衫襤褸、神色憔悴地走出了深山,出現在了西南邊境一個極其偏僻、地圖上都未必能找到的小縣城。
小縣城破舊而安靜,街道上行人寥寥,偶爾有幾輛摩托車突突駛過,帶起一片塵土。空氣中彌漫著邊境地區特有的、混合著泥土、香料和一絲慵懶的氣息。與我們剛剛經曆的那場光怪陸離、生死一線的冒險相比,這裏平凡得近乎失真。
我們找了一家看起來還算幹淨,但也極其簡陋的小旅館。前台是個打著瞌睡的老太太,看到我們四個形容狼狽、氣質迥異的陌生人,也隻是懶洋洋地抬了抬眼皮,收了錢,遞過來兩把鏽跡斑斑的鑰匙,便不再理會。
開了兩間房,我和蘇雅一間,齊天和黑疫使一間。簡單衝洗了一下滿身的塵土和疲憊,我拿出那個特製的、由暗河技術部門改造過的衛星電話,撥通了林風的號碼。
電話響了幾聲才被接通,那邊傳來林風幹練而略帶警惕的聲音“喂?”
“是我,李安如。”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隨即林風的聲音瞬間變得激動和如釋重負“老板?!是您!謝天謝地!您總算來電話了!您們現在在哪裏?一切都還好嗎?趙將軍他…”他一連串的問題拋了過來,顯然這一周多毫無音訊,讓他擔心壞了。
“我們沒事。”我打斷他,聲音裏難以避免地帶上了一絲疲憊,“在一個叫…‘猛臘’的小縣城。具體位置我共享給你。明天過來接我們。”
聽到我語氣中的異常,林風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麽,激動的心情立刻冷卻下來,聲音變得謹慎而凝重“猛臘…好的老板,我記下了。明天一早就能到。您…您和各位先好好休息。”
“嗯。”我應了一聲,掛斷了電話,將定位信息發了過去。
那一晚,小旅館的床板硬得硌人,空氣中彌漫著黴味和消毒水混合的怪味。但我們都睡得極其深沉,不是舒適,而是身心俱疲後的徹底麻木。
第二天上午,窗外傳來幾聲汽車的喇叭聲。我們下樓,看到林風那輛熟悉的、沾滿泥點的越野車已經停在了旅館門口。
林風站在車旁,依舊是那副精明幹練的樣子,但眉宇間帶著掩飾不住的擔憂和風塵之色。看到我們四人出來,他立刻迎了上來,目光迅速在我們身上掃過,尤其是在看到我們雖然疲憊但並無大礙後,稍稍鬆了口氣。
但他的目光隨即停住了,在我們身後找了找,臉上露出疑惑“老板,蘇小姐,大聖,大師…子龍將軍呢?他…”
他的話問到了一半,就卡住了。因為他看到了我們四人瞬間變得更加難看的臉色,尤其是蘇雅,眼圈立刻就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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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廂內的空氣瞬間凝固了。
林風臉上的表情從疑惑變為愕然,再到一絲不敢置信的驚悸“老板…這…?”
我深吸一口氣,拉開車門,聲音低沉“先上車。路上說。”
越野車發動,駛離了這座邊境小城,沿著崎嶇的山路,向著羚城方向駛去。
車內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林風專注地開著車,但從他緊握方向盤的、微微發白的手指能看出他內心的不平靜。
沉默了許久,最終是蘇雅,用帶著哽咽的聲音,緩緩地將我們這一行的經曆,大致講述了一遍。從進入神隱峰遭遇詭異壓製和虛空陰影,到哀霧林和地下迷宮的苦戰,再到發現百鬼墟市及其殘酷規則,最後是探索山洞、遭遇無形襲擊、混沌吞噬攻擊、以及趙雲毅然投入混沌後山洞崩塌…
她的敘述並不詳細,省略了很多細節,但重點清晰地勾勒出了那條充滿艱難、詭異最終以悲劇告終的冒險路線。
當聽到趙雲為了讓他們能夠離開,自己選擇投入那未知而恐怖的混沌時,林風握著方向盤的手猛地一緊,越野車輕微地顛簸了一下。
他久久無言,隻是透過車內後視鏡,看了我們一眼,那眼神中充滿了震驚、悲傷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
“…所以,子龍將軍他…是為了破局…”良久,林風才聲音幹澀地開口,語氣充滿了敬意和惋惜。
“他是為了尋主,也是為了我們。”我望著窗外飛速掠過的山景,聲音沙啞地補充道,“那混沌裏有他執念千年的劉備氣息…但更多的,他是選擇了相信能從內部打破那鬼東西,為我們爭取生機…”
又是一陣漫長的沉默。隻有越野車引擎的轟鳴和車輪壓過路麵的噪音填充著車廂。
“老板…節哀。”林風最終隻能說出這兩個蒼白的字眼。他知道趙雲在我們團隊中的地位和情誼,任何安慰都顯得無力。
一路無話。
當越野車終於駛回那座熟悉的、位於羚城的安靜小院時,已是傍晚時分。夕陽給灰撲撲的院牆鍍上了一層殘破的金色,更添幾分蕭索。
我們下了車,走進小院。一切都和他們離開時一樣,但又仿佛一切都不同了。
林風張羅著從車上搬下一些簡單的食物和飲用水,又仔細檢查了一遍小院的安全措施。
“老板,各位,先好好休息一下。有什麽需要隨時叫我。”他看得出我們情緒極度低落,識趣地沒有多打擾,留下物資後便先行離開了小院,大概是去處理暗河積壓的事務以及為我們後續行動做準備。
小院的門輕輕關上,將外界暫時隔絕。
我們四人站在院子中央,夕陽將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疲憊如同潮水般再次湧上,但更多的是一種茫然和無措。
齊天一屁股坐在院子裏的石凳上,仰頭望著天邊那抹殘陽,悶聲道“接下來…怎麽辦?”
黑疫使無聲地走到屋簷下的陰影裏,仿佛化作了影子的一部分。
蘇雅走到我身邊,輕輕握住了我的手,她的手有些冰涼。
我望著那扇緊閉的院門,又仿佛透過它看向了更遠方,心中一片紛亂。
下一步,該怎麽辦?
西南之行的最初目標——調查人格替換和通幽閣新任閣主普化天尊——毫無進展,反而折損了趙雲。
那個詭異的、能吞噬神識和力量的混沌,以及其所代表的未知威脅,像一塊巨石壓在心頭。
趙雲的犧牲絕不能白費,但他的下落成謎,是生是死?如果活著,又該如何去尋找?
天庭、西天、通幽閣、虛空、混沌…眼前的迷霧似乎越來越多,越來越濃。
一種前所未有的沉重感和方向感的缺失,籠罩了我們。我們就像被困在了一張無形的大網之中,掙紮著,卻似乎越纏越緊。
小院中,隻剩下夕陽沉默地落下,和四個人沉重而迷茫的呼吸聲。下一步的路,該如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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