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屬下接到八公主出府的消息，便一路跟著，您猜，她去了哪裏？”冥湮走到床榻邊，將青峰的手臂塞回被子中。
    西陵這鬼地方，三天兩頭下雪，若不是他們常年練武，有內力護體，這般陰冷的天氣還真不好過。
    “她去找楚亦寒了？”夜幕辰鳳眸眯了眯，試探著問。
    冥湮點頭：“爺猜得不錯，她去了楚公子的住處，楚公子似是不在，那八公主讓人打傷了家丁強行進了院子，屬下不便出麵，正不知如何是好，九公主竟也去了那裏。”
    “照看好青峰。”夜幕辰將粥碗放下，起身拿了矮幾上疊放的皮毛大氅，疾步朝著門邊走去。
    “爺，你要去哪裏？”
    “成和布莊。”丟下幾個字，夜幕辰拉開房門大步走了出去。
    “布莊？”冥湮不解地蹙眉，“爺若是要做衣袍，選個好天氣再去不遲，這雪怕是一時半會兒停不了。”
    夜幕辰仿若沒聽到，腳步生風頭也未回出了院子。
    “還不快跟上。”冥湮正詫異間，青峰沙啞的嗓音響起。
    “老大，你醒了？”冥湮快步走到床榻邊，彎身欲扶他起來。
    “不必管我，跟著王爺。”青峰拍開他的手，微微喘息著坐起。
    冥湮還想說什麽，青峰撐著床榻便要下來。
    “我這就去，老大，你別動。”冥湮不敢再耽擱，閃身出了屋子。
    後院的庫房中，楚亦寒正彎身清點布匹破損數量，店鋪掌櫃急匆匆過來：“楚公子，您快回去瞧瞧吧，外麵有位公子說您家中走水了。”
    “什麽？”楚亦寒眉目一冷，霍地起身似是離弦之箭衝出了庫房。
    “是你？”見是冥湮，楚亦寒心下疑惑，長眉隨之蹙起。
    洪叔說此人是個郎中，他卻怎麽看都不像。
    “楚公子，我家爺有要事找您。”事出緊急，冥湮索性挑明了自己的身份。
    夜幕辰並非隻帶了青峰來西陵？楚亦寒雖心有疑惑，卻也不敢耽擱，隨著他出了屋子。
    細雪飄飛，寒風刺骨，店鋪外停著的墨藍色馬車上覆了層潔白的雪被，兩匹黑色高頭大馬並排而立安靜地等候。
    “楚公子，請。”冥湮微微躬身，示意楚亦寒上車。
    楚亦寒瞥了眼低垂著的車簾，心下愈發疑惑，他並未告訴過夜幕辰自己的布莊所在，隻說若有事可讓洪叔找他，此人是如何知道這裏的？
    “上車。”正猶豫間，車內傳出夜幕辰清冷低沉的聲音。
    楚亦寒無暇再想，撩動衣袍上了馬車，冥湮單手一撐，坐在車轅上，揚了揚馬鞭，輕喝一聲：“駕——”
    拐過街市，馬車一路疾馳，車輪幾次打滑，冥湮卻並未減速。
    “出了何事？”楚亦寒皺眉看向對麵端坐微闔著鳳眸的夜幕辰，心下泛起一絲不安。
    夜幕辰抬眸瞥了他一眼，眼底帶著幾分犀利：“祈安可在你的住處？”
    “……是的。”饒是楚亦寒一貫穩重自持，聞言也不由變了聲調。
    處處小心，還是沒能瞞住睿王，祈安郡主，並非是楚某背信棄義，要怪就怪你這身份太惹眼。
    車外冥湮驚得瞪大了雙眼，難怪王爺讓人守在楚公子的宅子外，聽說八公主闖進了院子這般急著趕來，原來祈安郡主竟是與楚公子住在一處。
    “這筆賬日後再算。”夜幕辰冷哼一聲，“祈安在西陵若是少了一根汗毛，本王定然拿你試問。”
    對上那雙深邃的冰眸，楚亦寒不自覺避開視線。
    他何嚐不知皇家的人招惹不得，千不該萬不該，當初就不該一時心軟收留了那個黑臉姑娘。如今騎虎難下，捧著個燙手山芋，扔又扔不得。
    “籲——”車外冥湮緩緩拉住了韁繩，壓低了聲音道，“爺，那些人還在。”
    楚亦寒回神，掀簾朝外望去，看到一字排開停著的兩輛馬車時，眸光倏然變冷：“那是八公主九公主的馬車？停車。”
    不待馬車停穩，楚亦寒飛身一躍輕飄飄落地，低聲說了句：“送王爺先回去。”疾步朝著前方宅院而去。
    “爺，要等麽？”待楚亦寒進了大門，冥湮轉頭輕聲問。
    “回去吧。”車內傳出夜幕辰清冷的聲音。
    楚亦寒才一進院子，老管家張伯急匆匆迎出來：“公子，您可算回來了，老奴讓人去布莊找您了。”
    “姑娘呢？”楚亦寒瞥了眼張伯紅腫的半邊臉，眸光閃過一抹厲色。
    “姑娘陪著兩位公主在前廳，都怨老奴無能，連累了姑娘，公子，您快去看看吧。”張伯一雙老眼含淚，聲音微顫。
    楚亦寒腳下的步子加快，剛一跨進前廳，便聽得帕爾朵幾聲大笑：“哈哈哈，九妹，你又輸了。”
    “阿楚，你回來了。”祈安倚門而坐，聽到腳步聲，轉頭見楚亦寒進來，笑著起身跑過來招呼道。
    “阿楚？”帕爾朵眼角微挑，意味深長地瞥了眼身側的阿裏婭，“難怪楚公子對我九妹無意，原是家中藏了嬌妻美妾。”
    “她……”
    楚亦寒剛想開口，祈安一把拉過他的大手，嘟起粉唇：“阿楚，你怎的才回來？家裏來客人了我都不知如何招待。”
    楚亦寒垂下眼簾避開祈安狡黠的眸光，反握住她嫩白的小手，與之並排而立：“兩位公主突然光臨寒舍，不知有何貴幹？”
    帕爾朵塗著鮮紅蔻丹的手指隨意撥弄著桌案上的棋子，眸光從二人緊握的雙手掠過，瞥了眼阿裏婭：“楚公子那日曾對父帝說要回東睦過年，不知何時啟程？”
    “這邊的生意出了些狀況，怕是要多等幾日了。”楚亦寒輕歎一聲，放開祈安的小手，拉了張椅子讓她坐下。
    手背上的溫熱散去，一絲失落襲上心頭，祈安嫩白的小手不自覺握緊。
    “既是楚公子不急著回去，本公主在麥博魯定了單間，今日初八，擇日不如撞日，請那位過去敘敘舊可好？”帕爾朵拈起一顆白色的棋子摩挲著，直直看向楚亦寒，微挑的眼梢帶了幾分魅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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