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片刻不見答複，阿裏婭麵上現出一絲失望，自顧自喃喃著，神色漸漸迷離：“你知道這五年我是怎麽過來的麽？若不是辰哥哥的那句話，阿裏婭怕是早已不在這世上了。”
    憶起這些年的種種，阿裏婭黑眸中閃過一絲恨意，聲音不自覺帶了幾分哽咽。若可以選擇，她寧願生在平民百姓家，有爹娘疼愛，兄弟姐妹和和樂樂，過著無拘無束的小日子。
    “事過多年，本王不記得說過什麽，若無其他事先告辭了。”夜幕辰連頭也未回一下，邁開長腿便要離開。
    “等等。”見他要走，阿裏婭顧不上許多，不自覺抬高了聲音。
    五年了，積攢了太多的委屈和思念想要與他傾訴，好不容易將他盼來西陵，卻是想見他一麵都很難。
    夜幕辰麵色一冷，劍眉隨之凝起，這女人到底想要做什麽？讓孟準傳信說有重要消息，將他騙過來就是說這些？
    “終究是錯付了，枉我這些年費盡心力護你。”見他腳步未停，阿裏婭輕歎一聲，似怨如慕，哀婉心痛至極，兩行清淚順著眼角滑落。
    “你？護本王？”夜幕辰霍地轉身，腦海中閃過這些年遇到的蒙麵黑衣人，鳳眸不由危險地眯起，“你知道那些西陵刺客是誰的指使？”
    對上兩道似冰霜般冷冽的視線，阿裏婭周身泛起一陣寒意，腦袋轟的一下。
    派去東睦的人突然沒了消息，那些日子她擔憂得夜不能寐，正想讓孟準去東睦查看，辰哥哥竟來了西陵。
    那些人被發現了？辰哥哥又知道了多少？
    “既是你不想說，本王也不強求，告辭。”見她一時呆怔，夜幕辰不屑地冷哼，轉身又欲離開。
    就算她不說，總有真相大白天下的一日。
    “不要走，我，我說。”阿裏婭遲疑著伸出手，卻始終不敢碰觸男人近在咫尺的衣袖，眼底水霧漸漸彌漫。
    這麽多年的日思夜想，即便辰哥哥眼中寫滿了厭惡，她依然無法放手，那些事辰哥哥早晚都會知道，若是今日他就這麽走了，以往所做的那些豈不是白費了。
    風起雲湧，漫天陰霾，屋簷落雪飛舞，老樹虯枝搖曳不止，阿裏婭怯怯地抬起頭，拂開麵上被風吹亂的鬢發，看向始終背對著自己的男人。
    她不知道這般做對還是不對，隻知道若不這般做，辰哥哥不會留下來。
    “不管你信不信，該說的我都說了，那人多年前便雇傭了大批殺手遣往東睦，那時辰哥哥與我皆是幼童，應是上一輩惹下了仇家。”
    颯颯冷風中，阿裏婭還是聽出了幾聲捏動骨節的脆響，一顆心愈發惴惴不安，咬了咬凍得有些泛白的下唇：“辰哥哥，事情已經過去了，我雖不知是什麽人要對東睦皇室下如此狠手，卻是盡所能真心想幫你。”
    那年聽說他在回東睦的路上遇到了刺客，她雖心急如焚卻無計可施，直到三年前，孟準的出現，徹底改變了她的生活，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籌集銀兩去衍花教，卻不料有人先她十幾年前便布下了局。
    衍花教的規矩，隻認銀子不認人，一年三千兩黃金隻換得個——“留他性命，傷殘不保。”
    即便是傾其所有，她依然咬緊牙關一連交了三年的雇傭金，她不敢要求太多，隻要辰哥哥活著。
    夜幕辰盛滿風暴的眸子閉了閉，再睜開已然冰冷如常，低沉的嗓音帶著幾分暗啞：“你們兩個都出來吧。”
    阿裏婭大驚失色，朝著四下望去，這裏她已讓孟準提前清場，難不成還有人躲著暗處未被發現？若是剛剛她說的那些被外人聽了去，怕是要惹上殺身之禍。
    “嗖嗖。”兩道人影一南一北似黑鷹般轉眼飄落眼前，正是青峰與孟準。
    “時辰不早了，本王先行一步。”夜幕辰緊了緊身上的銀狐披風，寬大的兜帽下，隻餘一雙冷峻的冰眸。
    “上次的事，八姐定然不會善罷甘休，聽說她已然在暗中調查了，辰哥哥要當心。”阿裏婭雖不舍，當著孟準與青峰的麵也不好再留人，隻是小聲提醒道。
    夜幕辰仿若沒聽到，腳步未停朝著院外走去，青峰瞥了眼與阿裏婭並排而立的孟準，轉身快步跟上。
    “人還未走遠，要不要屬下將他追回來？”耳邊傳來孟準壓低了的聲音，帶著幾分陰陽怪氣。
    “嗬，若是那般容易，我又何須見他一麵還要你傳消息。”阿裏婭收回眸光，自嘲地淒然一笑。
    看著她滿眼的失落，孟準眸光漸漸染上一抹心疼：“他當年到底對你說了什麽？”
    阿裏婭微微怔愣，細眉隨之彎起，唇角噙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笑：“你想知道？”終究是被他聽了去，待一切塵埃落定，此人也留不得了。
    “嗯。”眸光落在她淡粉色唇瓣上，孟準有一瞬間恍神，不由自主地輕應了聲。
    “你可聽說過一句話，知道得越多不見得是一件好事。”阿裏婭斜晲了孟準一眼，緩緩戴上麵紗，“再不快些，宮門怕是要關了。”話落款款挪動腳步。
    “嗬。”孟準也不惱，眸光閃了閃，不知在想什麽，隻是邪邪一笑，疾步追了過去。
    為你，甘之如飴。
    灰蒙蒙的天際，零零星星飄落著幾點雪花，山路崎嶇又有積雪覆蓋，青峰小心翼翼地架著馬車，拐過幾道彎終是上了回城的大路。
    “爺，後麵那輛馬車似是在跟著咱們。”青峰瞄了一眼車後，側頭壓低了聲音。
    “不用管他，去還馬車。”車廂內傳出夜幕辰的聲音，暗啞中帶著幾分疲憊。
    “是。”青峰朝下壓了壓羊皮帽子，揮動馬鞭加快了車速。
    暮靄沉沉，寒風瑟瑟，廊簷下懸掛的兩盞燈籠左搖右晃，忽明忽暗的橘紅色燭光，帶著絲絲暖意。
    聽到門外的說話聲，楚亦寒放下手中的畫紙，快步迎出來，張伯領著夜幕辰進了院子。
    “怎的這麽晚才回來？青峰呢？”楚亦寒詫異地看過去，夜幕辰今日改了裝束，看著有幾分陌生。
    夜幕辰不答，越過他徑自朝著屋內走去。
    “備些吃食，多加幾個菜。”楚亦寒朝著張伯吩咐道，張伯應了聲躬身出去。
    夜幕辰剛想邁步進屋，忽覺身後一陣涼風襲來，身形微閃揚手一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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