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音播放完的瞬間，林晚的手指在桌麵下微微蜷起。指甲壓進掌心的肉裏，留下一道淺白的月牙印。
    “讓她徹底消失。”
    電話那頭的男人嗓音像生鏽的刀刃，刮過耳膜。這幾個字貼著神經遊走，在胸腔深處炸開冰裂紋。
    蘇悅站在她對麵，指尖無意識地摩挲保溫盒邊緣：“你有沒有想過……這人是誰？”
    “趙銘。”林晚低聲說，聲音輕得幾乎被空調風吞沒，“除了他，還有誰會這麽怕我。”
    空氣停頓了兩秒。蘇悅咬住下唇，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兩人並肩站在電梯口，影子被燈光拉得很長。直到林晚抬起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謝謝你送飯來。”
    公司玻璃幕牆外，霓虹燈倒映在雨後未幹的地麵上，碎成一片片流動的光斑。林晚沿著人行道往地鐵站走，腦海裏卻反複閃回會議室裏李倩的臉——那種被戳穿後的驚慌，混著不甘和恨意，像毒蛇吐信。
    她知道，這場戲才剛開始。
    第二天清晨，天還沒亮透。林晚比平時早到半小時，把昨晚整理好的資料又核對了一遍。鼠標滾輪滑動時發出輕微的哢噠聲，像是某種倒計時。
    陽光從百葉窗縫隙漏進來，在鍵盤上畫出細長的金線。她盯著屏幕，正準備點擊發送鍵，忽然聽見身後傳來窸窣響動。
    是李倩。
    她沒回頭，但能感覺到對方的目光落在自己後頸上，像針尖一樣紮進皮膚。那種惡意幾乎是實體化的，讓她的脊椎骨一陣發緊。
    例會上，主管點名質問李倩：“第三季度的數據偏差五個百分點，你怎麽解釋？”
    李倩坐在角落，臉色灰敗。她抬起頭，目光掃過林晚，又迅速垂下，嘴角扯出一個勉強的弧度：“可能是我在整理過程中出現了疏漏，向大家道歉。”
    主管眉頭皺得更深：“隻是疏漏？”
    李倩咬緊牙關，額頭冒出汗珠。
    林晚低頭翻筆記本，心裏卻沒有太多快意。她太了解這個女人了。這種程度的認錯，不過是緩兵之計。
    果然，散會後她借口去洗手間繞到茶水間門口，聽見李倩壓低嗓音說話：“你們都看到了吧？那個小丫頭片子裝得多老實，實則是心機深沉！她根本就是衝著我們來的。”
    另一個聲音輕輕響起：“現在上麵關注這事，咱們得小心行事。”
    “小心？”李倩冷笑一聲，“她以為這樣就能樹敵無數還立於不敗之地？哼，等著瞧吧，她遲早要在這條路上摔個粉身碎骨。”
    林晚靠在牆邊，手指悄悄收攏。掌心泛起微弱的藍光，像螢火蟲尾部一閃而逝。
    畫麵湧入腦海：李倩坐在電腦前，打開一封加密郵件，眉頭緊蹙。內容模糊不清，隻能隱約看到“合作”、“清除障礙”等字樣。緊接著，她撥通了一個號碼，低聲說道：“她太難纏了，我們需要聯手。”
    畫麵戛然而止。
    林晚緩緩收回手，心跳加快了幾分。這不是李倩一個人的反擊，而是整個老員工圈子開始聯合行動。
    她回到工位，默默將這段記憶記錄下來。
    下午的工作時間，她一邊處理報表一邊留意周圍人的動靜。午休期間，她假裝路過茶水間，果然聽到幾名老員工低聲議論。
    “聽說她以前做過數據分析，難怪這麽準。”一個男聲說道。
    “再準又能怎樣？新人就是新人。”女聲帶著譏諷，“隻要我們聯合起來給她設道坎，她就栽定了。”
    林晚站定，腳步未動，聽著那些話像鈍刀割肉般刺入心髒。但她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波動，轉身走回辦公區，臉上依舊平靜如水。
    蘇悅見她回來，立刻遞來一杯溫熱的咖啡：“怎麽樣？”
    “他們準備聯手了。”林晚低聲說。
    “你是說……整個部門的老員工？”
    林晚點頭，握緊手中的杯子，熱氣蒸騰，模糊了視線。窗外城市喧囂依舊，可她的心早已沉入深淵。
    “我們必須先發製人。”她說。
    當晚，林晚留在辦公室加班。她將所有異常數據重新整理歸類，並標注出可能存在的篡改痕跡。與此同時，她在係統後台查到了幾份匿名修改的日誌記錄，發現其中一份的ip地址竟來自公司內網的一個隱藏賬戶。
    她將這些證據一一保存，並備份發送至個人郵箱。
    淩晨一點，辦公室隻剩寥寥數人。她揉了揉酸脹的眼睛，抬頭看向窗外。夜色深沉，城市的燈火像星星落人間，閃爍卻遙遠。
    她想起前世自己是如何一步步被推入絕境的。那時的她，太過信任，太過天真，從未想過身邊的人會如何利用她的善良與努力。
    而現在，她已經不一樣了。
    她不再是那個任人宰割的小白兔。
    她是重生之後的林晚，是那個從地獄歸來、帶著仇恨與智慧的女人。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蘇悅的消息：
    “你還在嗎？我想告訴你一件事。”
    林晚點開信息，手指停頓片刻，回複：“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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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剛我收到了一封郵件，匿名的，裏麵有一張截圖，是你昨天提交給主管的兩份報告對比分析。標題寫著‘小心你的背後’。”
    林晚猛地站起身，腦子飛速運轉。這是誰？為什麽要在這種時候幫她？
    她突然意識到，有人正在暗中觀察這一切，甚至可能比她更早察覺到這場陰謀的本質。
    她必須找到這個人。
    次日清晨，林晚早早來到辦公室，將那份備份好的材料交給主管，並附上一句：“我發現了一些線索，也許能證明這件事並非偶然。”
    主管接過文件，翻開看了一眼，神情漸漸凝重。
    整層樓的氣氛仿佛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林晚能感覺到同事們投來的異樣目光，那些目光裏夾雜著試探、懷疑，甚至恐懼。
    她知道，風暴即將來臨。
    午餐時間，她步入洗手間，正準備擰開水龍頭，忽然聽見隔壁隔間裏傳來竊竊私語。
    “她真的查出來了？”
    “噓，小聲點！你知道我們要是被牽連進去，後果有多嚴重嗎？”
    “但我聽說……她手裏有內部人員的把柄。”
    “那我們就不能坐以待斃了。”
    林晚站在鏡子前，看著鏡中那個冷靜淡然的自己。她沒有任何動作，隻是靜靜聽著，直到那兩個聲音漸漸遠去。
    走出洗手間時，她迎麵撞上了李倩。
    “林小姐，最近很忙啊？”李倩嘴角噙著笑，眼底卻沒有半點溫度。
    “還好。”林晚淡淡回應。
    “聽說你在查一些不該查的東西。”她靠近一步，聲音低緩，“有些事，一旦查得太深，就會把自己搭進去。”
    林晚看著她，眼神清澈如初雪消融後的湖麵。
    “我不怕死。”她輕聲說，“但有些人，比我更怕。”
    李倩的笑容僵在臉上。
    林晚從她身旁走過，腳步穩健，毫無畏懼。
    走廊盡頭的陽光正好，穿過窗欞灑在她的肩上，溫暖卻不熾烈。
    但她知道，這隻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而她，已經準備好迎接一切。
    這時，她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一封新的匿名郵件。
    主題欄赫然寫著：
    “你離真相，隻差一步。”
    她按下閱讀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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