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手掌從剛剛推開的鐵門上滑落，指節因冷意泛白。門外的風聲裹著潮濕與金屬鏽蝕的味道湧進來，她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混在遠處引擎的轟鳴裏，像是某種倒計時。
    陸離站在她身後一步之遙，肩頭的衣服被子彈擦破一道裂口，血跡幹涸成暗褐色。他沒有說話，隻是輕輕碰了碰她的手腕——那是他們之間最接近安慰的動作。
    “走。”她說，聲音低而穩，推門而出。
    夜色濃得化不開，園區邊緣的舊廠房像沉睡的巨獸，輪廓模糊地橫亙在霧氣中。林晚深吸一口氣，鼻腔裏是機油、雨水和鐵鏽交織的氣息。她沒回頭，隻用餘光確認陸離跟上，便沿著牆根快步前行。
    腳步踩在碎石上的聲音被遠處的警報蓋過，但兩人依舊壓低身形，避開主路，繞向通訊基站的方向。那地方她記得清楚，是舊係統維護站的一部分，監控死角多，信號卻足夠覆蓋整個園區。
    “他們剛才追得太急。”陸離忽然開口，聲音輕得幾乎融進風裏，“但現在……好像慢下來了。”
    林晚腳步一頓，側耳聽了幾秒，果然發現遠處的腳步聲稀疏了許多，槍聲也沒有再響起。
    “不是他們不想追。”她低聲說，“是有人讓他們停了。”
    陸離眉頭微皺“你確定？”
    “不確定。”她繼續向前走，“但我看到那個指揮官的念頭了。他們在爭執什麽，而且很激烈。”
    “藍焰計劃？”他問。
    她點頭，卻沒有再多解釋。心靈洞察之鏡帶來的頭痛還在持續，太陽穴突突跳動，像是有細針在緩慢刺入。她知道這還不是最嚴重的後遺症，但已經夠讓她動作遲緩幾秒。
    他們很快抵達通訊基站門口。鐵門半掩，內部透出微弱的藍光，像是備用電源還在運行。林晚伸手推開，門軸發出輕微的吱呀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屋內比想象中幹淨，設備整齊排列，中央控製台還亮著。屏幕閃爍，數據流滾動，顯示著一段段加密信息。
    “還有人在用這個基站。”陸離掃視一圈，走到一台終端前，指尖劃過鍵盤表麵的灰塵，“而且就在幾分鍾前。”
    林晚沒有回應，她的注意力落在角落裏的一張折疊椅上。椅子歪斜著，地上散落著幾顆煙灰，新香未熄。
    她蹲下身，手指輕輕拂過那些灰燼，溫度尚存。
    “剛走不久。”她起身，眼神掠過周圍幾處攝像頭。它們都關著，顯然對方並不想留下記錄。
    “所以……”陸離看著她，“你是想等他回來？”
    “不。”她搖頭，走向控製台，“我想讓他以為我們已經走了。”
    她迅速輸入一串指令，將終端接入一個虛擬訪問路徑，製造出短暫的數據波動。這種小把戲不能騙過真正的高手，但足以誤導敵人一時。
    完成操作後，她靠在牆邊，閉了閉眼，試圖緩解頭痛。
    陸離站在她對麵，目光落在她額角滲出的汗珠上，沉默片刻，問“你還撐得住嗎？”
    她睜開眼，扯了扯嘴角“還能用一次。”
    他說“別用了。”
    她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直接反對。
    “每次使用金手指，你的狀態都在惡化。”他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我不想你為了情報把自己搭進去。”
    她看著他，眼神裏有一瞬的動搖，但很快又恢複冷靜。
    “這不是衝動。”她說，“這是必要的代價。”
    “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這次之後你暈過去，我一個人撐不住。”他聲音低了些，像是壓抑了很久才說出來，“我不怕死，但我怕你一個人麵對他們。”
    空氣靜了一瞬。
    林晚沒回答，隻是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心微微發顫，是精神力過度消耗的征兆。
    但她還是開口“我會控製好時間。”
    陸離沒有再說什麽，隻是轉身走到窗邊，警惕地望向外麵。
    林晚坐到終端前，打開監控界麵，調出最近十分鍾的影像記錄。畫麵中，一名身穿灰色製服的男人走進基站，停留不到五分鍾就匆匆離開。
    “是他。”她認出了那人，“通訊組的外圍成員，級別不高，但能接觸到核心調度。”
    她站起身，走向門口。
    “我去看看。”
    “等等。”陸離抓住她的手腕，“你真的還要用？”
    她點點頭，眼神堅定。
    “我需要知道，他們到底在爭什麽。”
    她深吸一口氣，推開門，消失在夜色中。
    幾分鍾後，她在一處轉角截住了那個男人。對方察覺到她的存在時，已經來不及反應。林晚迅速鎖定他的視線，意識如利刃般刺入對方腦海。
    畫麵如潮水般湧來——
    【命令衝突】【意見分裂】【藍焰計劃執行權歸屬不明】
    【高層分歧嚴重，部分人主張提前啟動，另一部分則要求暫緩】
    【懷疑內部有異心者】
    林晚咬緊牙關，額頭青筋暴起。頭痛加劇，像是顱骨內部被什麽東西撕扯。但她不肯鬆手，繼續深入讀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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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的畫麵一閃而過——一張會議桌，桌上擺著兩份文件，一份寫著“推進”，一份寫著“終止”。
    她猛地睜開眼，呼吸急促，眼前一陣眩暈。
    男人驚恐地看著她，嘴唇顫抖，卻說不出話。
    林晚後退一步，扶住牆壁，才勉強站穩。
    她知道了。
    組織內部，已經開始分裂。
    她踉蹌著回到基站，推門而入時，陸離立刻迎上來扶住她。
    “你怎麽了？”他聲音裏帶著緊張。
    “他們……”她喘息著，“在爭要不要繼續推進藍焰計劃。”
    陸離臉色一變“誰占上風？”
    “還不清楚。”她靠在牆上，閉了會兒眼，“但有兩個人派係分明，彼此都不信任。”
    “也就是說……”陸離頓了頓，“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
    林晚緩緩點頭“現在的問題是，怎麽選。”
    陸離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複雜情緒。
    “你總是這樣。”他低聲說，“把所有壓力扛在自己身上，從不讓我分擔。”
    她抬起頭，看著他“這不是你該承擔的風險。”
    “可我已經在這條路上了。”他直視她的眼睛，“無論你想做什麽，我都不會袖手旁觀。”
    她沉默片刻，終於點了頭。
    “好。”
    門外，風更大了，吹動鐵皮屋頂發出輕微的震顫聲。基地內的燈光忽明忽暗，像是隨時可能熄滅。
    林晚看向終端屏幕，那段加密對話還在循環播放
    “x127是誘餌……我們早就知道她會來。”
    她的眼神漸漸變得銳利。
    “他們早就在等我。”她低聲說，“但我不知道的是……是誰希望我贏。”
    陸離站在她身邊，握緊了拳頭。
    “那就讓我們去看看。”
    林晚點頭，手指重新落在鍵盤上。
    下一秒，屏幕上跳出新的警告提示
    【檢測到遠程登錄請求·未知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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