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的風裹著泥土與鐵鏽味，沿著山崖盤旋而上。林晚將最後一枚紐扣係緊，指尖殘留的潮濕讓她想起剛才通風管道縫隙中那枚徽章的冰冷觸感。她沒有回頭，隻是用餘光瞥了眼陸離——他正檢查著背包裏的裝備，動作利落，卻比往常多了幾分沉靜。
    他們此刻站在一座廢棄觀測站的地下室，四周是斑駁的混凝土牆，天花板垂下的電線像幹枯的藤蔓。這裏曾是冷戰時期軍方的秘密站點，如今隻剩斷電後泛黃的電路圖和生鏽的金屬門框。林晚靠在一張折疊桌邊，桌上鋪開的地圖邊緣已經卷起，筆跡潦草地標注著他們掌握的情報x127、古老組織、新勢力勾結痕跡、國際科研機構……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陳舊的黴味，混雜著水泥牆上的水汽，在鼻腔裏揮之不去。林晚輕輕拂去地圖一角的灰塵，她看向地圖上那個紅圈標記的城市。那是她的，也是她此行必須回去的地方。
    “你真的確定要回去？”陸離終於開口，聲音壓得極低，像是怕驚擾這片死寂的空間。
    林晚點頭，目光落在地圖上那個被紅圈標記的城市“公司那邊不能一直由代理總經理撐著，董事會已經開始施壓。更重要的是……”她頓了頓，從口袋裏掏出一枚小小的金屬片，“我需要查清楚這枚徽章的來源。”
    陸離接過金屬片，借著手電筒的光仔細端詳。上麵刻著一組符號，線條粗糲，仿佛不是雕刻而成，而是某種高溫熔鑄的痕跡。他皺眉“你覺得它和國內有關？”
    “不止是國內。”林晚的聲音冷靜得近乎理智，“它可能是連接國內外勢力的關鍵線索。如果能在國內找到它的源頭，也許能提前切斷他們的聯係。”
    空氣一時凝滯，隻有遠處風吹過破窗的嗚咽聲。
    陸離放下金屬片，緩緩收起手電筒“所以你是早就決定了？”
    “我隻是做了最合理的安排。”她語氣堅定，眼神裏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柔軟，“這不是賭氣，也不是逞強。我們都知道，現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關鍵。”
    他盯著她看了幾秒，最終歎了口氣，轉身從背包裏取出一個小型通訊器，遞給林晚“這是最新的加密頻道，每隔六小時一次聯絡，除非特殊情況，不準失聯。”
    林晚接過，輕輕摩挲了一下通訊器邊緣的防滑紋路“明白。”
    “還有這個。”陸離又遞來一把折疊匕首，刀刃閃著冷光，“上次你說它更適合近身防禦。”
    林晚接過匕首，手指在刀柄上停留片刻，然後收入腰間的暗袋。
    兩人對視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我會盯住‘夜梟’這條線。”陸離低聲說，“如果他們在追蹤國際科研力量的過程中留下什麽特殊標記，我不會錯過。”
    “我也會繼續調查x127的內部關聯。”林晚補充道，“如果有新的發現，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陸離點點頭，隨即開始整理自己的行囊。他動作熟練，每一件物品都有固定的位置，仿佛早已習慣了獨自行動。林晚則坐在桌邊，拿出筆記本電腦，開始下載並備份所有相關數據。
    房間內的氣氛漸漸回歸理性，仿佛剛才的短暫情緒波動從未發生。
    “明天一早出發。”陸離一邊調整耳麥一邊說，“我安排了一輛車到鎮口接你。”
    “好。”林晚應了一聲，低頭繼續操作鍵盤。
    燈光昏黃，她的側臉在屏幕微光下顯得格外清瘦。陸離看著她，忽然覺得胸口有些發悶，像是有塊石頭壓著。他別過頭，假裝專注地檢查武器。
    幾分鍾後，林晚合上電腦，起身走到窗前。外麵天色漸亮，雲層厚重，陽光隻能勉強穿透一層灰蒙蒙的霧氣。
    “你知道嗎？”她突然開口，“有時候我真希望自己沒有重生。”
    陸離停下手中的動作，抬眼看向她。
    “不是因為恨。”她輕聲說，“而是因為太清醒了。每一個決定，每一次選擇，都必須權衡太多東西，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
    陸離走過去，站在她身邊，卻沒有說話。
    “但我還是會做下去。”她轉頭看他，眼神堅定，“因為我答應過自己，這一世，我要活得明白。”
    陸離看著她，忽然笑了“你已經做到了。”
    林晚怔了一下，嘴角微微揚起。
    窗外，一隻烏鴉掠過樹梢，振翅聲在清晨格外清晰。
    “走吧。”她轉身拿起背包，“該分頭準備了。”
    陸離點頭，背起自己的裝備，朝門口走去。
    就在他拉開門的一瞬間，林晚忽然開口“等等。”
    他回過頭。
    “如果你遇到那個組織的人……”她頓了頓，目光落在他肩上，“別硬拚，先脫身。活著，比什麽都重要。”
    陸離愣了一下，隨即鄭重地點頭“你也是。”
    門在他身後合上，發出一聲輕微的哢噠聲。
    房間裏隻剩林晚一人。她站在原地，望著那扇門，直到聽見遠處傳來車輪碾過碎石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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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深吸一口氣，將匕首握緊了些，然後走向另一側的小門。
    門外是一條通往山腳的窄路，晨霧還未散盡，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青草香。
    她邁出第一步，腳步堅定，沒有回頭。
    林晚一路下山，腳步穩健，腦海中卻不斷回放著昨夜的對話。她知道，這次分別意味著什麽。陸離要去追查一個跨國情報網的尾巴，而她，則要回到那個她曾經逃離的漩渦中心——x127公司的總部所在地，一座藏匿著無數秘密的城市。
    她曾在那座城市生活了整整七年，從一個實習生一步步爬到了副總的位置。可真正讓她脫穎而出的，並非能力，而是她在一場意外中“死亡”後重生的記憶。
    那段記憶如同烙印，清晰而痛苦。她記得那天的爆炸聲，記得火光衝天時陸離衝進火場的身影，記得他在醫院握住她手時顫抖的聲音。她本可以就此隱姓埋名，遠離是非，但她選擇了回來。
    因為她知道，x127的背後，牽扯的不隻是公司內部的腐敗，而是一個隱藏多年的國際間諜網絡。而那枚徽章，正是這一切的鑰匙。
    山腳下，一輛黑色轎車靜靜地停在路口，引擎蓋上還凝著露水。林晚快步走過去，拉開車門坐進去，司機是個陌生麵孔，隻點了點頭便發動了車子。
    車子駛入主路，穿過晨霧籠罩的小鎮，逐漸駛向城市方向。林晚靠在座椅上，閉上眼，腦海裏浮現出一張張熟悉的麵孔——那些曾經信任她、背叛她、利用她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信誰，但她知道自己必須走下去。
    與此同時，陸離也已踏上旅程。他的目的地是邊境口岸，那裏有一條通往東南亞的秘密通道，據說“夜梟”組織的某個分支就藏在那裏。他需要確認徽章是否與他們有關，更重要的是，找出那群人背後真正的幕後黑手。
    一路上，他換了三輛不同的交通工具，確保沒人跟蹤。抵達邊境時已是深夜，天空被濃重的雲層遮蔽，星光稀疏。
    他走進一間老舊的旅館，登記了一個假身份，房間簡陋，牆上掛著一幅褪色的世界地圖。他坐在床沿，打開隨身攜帶的終端設備，調出一段加密通話記錄。
    屏幕上跳出一行字【目標出現於仰光，疑似攜帶實驗樣本。】
    陸離眯起眼，心中隱隱升起一股不安。他知道，這場較量才剛剛開始。
    而在千裏之外的林晚，也已踏入城市的邊界。她站在地鐵站口，望著川流不息的人群，輕輕吐出一口白霧。
    “歡迎回家。”她低聲說道，眼中閃過一抹鋒芒。
    風再次吹起，帶著雨後的濕意，吹向這座充滿秘密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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