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探測器的光屏在她腕上熄滅的刹那，林晚已將兩枚晶體反扣掌心，指節微曲。電流沿著晶體接縫滲出，細針般紮進皮肉，她沒有退，反而向前半步，任痛感在神經末梢炸開——唯有感知，才能對抗未知。
    鐵門緩緩開啟，鉸鏈摩擦聲低得幾乎被心跳吞沒。門後不是人影，是一片壓縮到極致的暗色氣流，如活物般貼地蔓延。她立刻明白，那不是攻擊者，是預警機製被觸發後的能量回湧。真正的高手，藏在氣流之後。
    她雙膝微屈，秘術在足底鋪開一層反震膜。幾乎同時，三道人影從門框兩側躍出，動作快得撕裂空氣。左側那人掌心符文尚未成型，林晚已甩出腕間金屬絲，絲線末端嵌入岩壁，借力騰空翻轉，避開正麵衝擊。右側敵人抬臂欲結陣，她落地瞬間便將一枚晶體拍入地麵裂縫，秘術引動，信號逆向擴散，直刺對方耳後控製點。
    那人動作一滯。
    就是現在。
    她猛然開啟“心靈洞察之鏡”。
    幽藍視野中，三人腦域皆被同一道脈衝貫穿，但頻率略有差異。中間那人信號最強，顯然是主控節點。她迅速關閉能力，避免精神過載，同時抽出腰側備用符文碎片，貼於左掌，以秘術模擬出一段短暫的指令亂碼——不是破解，而是幹擾。
    碎片發燙，掌心滲出血絲。
    三名高手動作同時錯亂，步伐交錯，彼此碰撞。林晚趁機衝入陣中，掌緣切向中間那人後頸，另一手抽出金屬絲纏住其手腕，硬生生將那枚嵌入皮膚的晶體從皮下剝離。血珠濺在她戰術服上，溫熱而黏稠。
    她沒有時間查看戰果。
    身後氣流驟然壓縮，形成真空渦流，逼得她脊背緊貼岩壁。她知道，這是高階操控者在重新校準指令。她迅速將三枚晶體並排壓在掌心，以秘術引導自身能量，逆向注入信號鏈。這不是防禦，是反向追蹤。
    晶體共振，發出一聲尖銳嗡鳴。
    前方通道的藍液膠狀物突然劇烈波動，像是被某種力量攪動。林晚趁機躍起，腳尖點在石像肩部，翻身越過封鎖線。她沒有回頭，隻將一枚沾血的晶體塞進戰術服內袋，其餘兩枚握在手中，作為下一步的誘餌。
    通道開始傾斜下行，岩壁上的符文排列方式變了，不再是單純的防禦陣列，而是呈現出某種循環結構——像齒輪咬合，又像呼吸節律。她放緩腳步，每一步都踩在符文間隙的空白點上。她認得這種布局，曾在遺跡殘卷中見過類似記載：“心脈之軌，步步生滅”，是古老秘術中用於封印核心意識的走道設計。
    她取出一枚晶體，輕輕貼在右腕脈處。它微微發燙，卻不再震顫。她閉眼一瞬，用秘術感知其內部能量流向——那不是單純的控製信號，而是一種識別機製，仿佛在等待某個特定頻率的回應。
    “序列零……”
    她睜開眼，眸光冷冽。他們不是在追殺她，是在確認她是否“歸位”。
    她繼續前行，通道盡頭出現一道弧形閘門，表麵布滿交錯的凹槽，像是等待鑰匙嵌入。她沒有貿然靠近，而是從戰術服夾層取出微型信號分析儀，將晶體貼近接收端。儀器屏幕閃爍數秒，最終鎖定一段波形圖——與她修煉的秘術共鳴頻率相差0.3赫茲。
    差之毫厘，生死之別。
    她取出隨身攜帶的符文筆，在掌心劃下一道逆向符線，以血為引，秘術為媒，強行將自身能量頻率下調。指尖剛觸到閘門凹槽，整道門突然震動，縫隙中滲出淡藍色霧氣，帶著鐵鏽與檀香混合的氣息。
    門開了。
    她踏入的瞬間，身後通道轟然閉合，岩壁上的符文全部亮起，組成一道封閉結界。空氣中浮現出細密的光絲，縱橫交錯，如同蛛網。她知道，這是最後一道篩選機製——隻有被係統認定為“序列零”的存在，才能無損通過。
    她並未停歇。
    光絲纏上她的手臂，刺入皮膚，帶來一陣灼燒般的痛感。她咬牙前行，秘術在體內循環提速，壓製神經係統的警報反應。就在她即將穿過光網時，左腕的符文碎片突然爆裂，碎片刺入皮肉，鮮血順著手臂滑落。
    她悶哼一聲，腳步未停。
    光絲感知到異樣，瞬間收緊，勒進肩胛骨邊緣。她猛地將手中晶體拍向地麵，秘術引爆其內部能量，形成短暫幹擾。光網扭曲一瞬，她趁機衝出，跌入一片空曠空間。
    這裏沒有燈，卻亮如白晝。地麵由整塊黑曜石鋪就，中央凹陷成圓形祭壇，表麵刻滿逆向符文，與她所學的古老秘術完全相反——那是吞噬，而非守護。祭壇四周立著七根石柱，每根柱上都嵌著一枚晶體，正以不同節奏閃爍。
    她站在邊緣，喘息未定。
    忽然，祭壇中央浮現出一行光字，懸浮於半空：
    “你為何拒絕回歸？”
    她沒有回答。
    手腕上的血仍在滴落，一滴，兩滴，落在黑曜石上，竟被迅速吸收，像是幹涸的土地飲下雨水。她低頭，看見血跡滲入的紋路，竟與她掌心的秘術符線隱隱呼應。
    她猛然抬頭。
    七根石柱的晶體同時亮起，頻率由亂轉齊，逐漸形成一段旋律——不是聲音，是能量波動，直接作用於她的意識。她感到腦海深處某處被輕輕叩擊，像是記憶的鎖被試探著撥動。
    她立刻運轉秘術，封鎖識海。
    可那旋律沒有停止，反而越來越清晰，像一首被遺忘的搖籃曲，又像某種古老的召喚儀式。她認出來了——這是她幼年時母親哼唱的調子，可母親早已在她十歲那年死於一場“意外”。
    她瞳孔驟縮。
    這不是攻擊，是喚醒。
    她冷靜應對，雙手迅速將兩枚晶體貼合，以強大秘術瞬間激發其共振。
    晶體撞擊柱體的瞬間，發出一聲刺耳鳴響，七柱共振戛然而止。
    祭壇上的光字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新浮現的信息：
    “記憶校準失敗。啟動清除協議。”
    地麵開始震動，黑曜石縫隙中升起七道人形輪廓，由光與霧構成，手持無形武器，緩緩向她逼近。她知道，這是係統自動生成的清道夫，不會被心靈洞察之鏡讀取，也無法用常規手段幹擾。
    她依舊鎮定，而是退後一步，右手指尖劃過左臂傷口，以血為引，在空中畫下一道殘缺符文。 這是她從遺跡中學到的禁忌之術——借傷為橋，引外力入體。代價是每用一次，壽命折損三月。
    符文成型的瞬間，她體內的秘術能量驟然暴漲，皮膚下浮現出淡金色紋路，如同血脈中流淌著熔化的金屬。她抬起手，掌心凝聚出一道螺旋狀能量束，直指最前方的光人。
    第一擊，她沒有瞄準身體，而是射向其腳下的黑曜石。
    能量束擊中地麵，瞬間擴散成環形波，震碎了祭壇外圍的符文連接點。七道光人動作同時一滯，像是信號被短暫切斷。
    她沒有停。
    第二擊，她將剩餘秘術全部注入右腿，猛然躍起，衝向側方石柱。她在空中扭轉身體，以肘部猛擊柱體，同時將掌心最後的符文碎片嵌入裂縫。碎片燃燒，釋放出一股反向能量流，順著石柱內部線路逆衝而上。
    一根石柱熄滅。
    光人數量減為六。
    她落地時膝蓋一軟，嘴角溢出一絲血線。三次使用“心靈洞察之鏡”的冷卻期已過，但她不敢再用——精神已經開始恍惚，視野邊緣出現重影。
    第六個光人已逼近至兩米內，手中光刃高舉，她咬破舌尖，強迫自己清醒，然後猛然將左手按在地麵，以血畫出最後一道符線。 這不是攻擊，是轉移——將自身生物信號短暫投射到祭壇另一側。
    光刃落下時，她已不在原地。
    她出現在祭壇對麵，距離最後一根未激活的石柱僅一步之遙。她伸手，指尖觸到柱體表麵的刻痕——那裏，有一行極小的字，幾乎被歲月磨平：
    “若你歸來，請毀我。”
    她怔住。
    下一秒，整個空間劇烈震蕩，七根石柱同時爆發出刺目紅光。剩餘六道光人速度倍增，呈合圍之勢撲來。
    她沒有再逃。
    她將手掌貼在石柱上，以秘術引導體內最後一絲能量，逆向注入柱體核心。她不知道這會不會毀掉整個係統，但她知道，若不毀，她終將被“喚醒”，被改寫，被變成他們想要的“序列零”。
    石柱開始龜裂。
    第一道裂痕蔓延時，她聽見通道深處傳來一陣吟唱，低緩，悠長，像是從地心升起的回音。那聲音她從未聽過，卻讓她的血液為之凝固。
    她抬頭，望向聲音來處。
    石柱轟然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