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禁忌氣息初察覺

字數:3327   加入書籤

A+A-


    石門內銀輝的漲落漸漸趨於一種緩慢而沉重的律動,像是某種巨大生物在地底深處呼吸。林晚的指尖殘留著剛才那一瞬灼燒的痛感,淡藍的痕跡在皮膚上微微發燙,如同烙印尚未冷卻。她沒有低頭去看,隻是將左手緩緩收回,掌心貼向小腹,借著秘術的循環將那股反噬的能量引導向下,沉入丹田。她的呼吸依舊維持著“七三一”的節奏,每一次吐納都像在與這空間本身低語,不敢有絲毫紊亂。
    她站直了身體,膝蓋的鈍痛仍在,卻已被意誌壓進意識的角落。黑袍人已轉過頭來,側臉在銀光中呈現出近乎透明的蒼白,眼窩深陷如枯井,目光並未聚焦在她身上,而是懸於半空,仿佛凝視著某種她無法看見的存在。林晚沒有再嚐試發聲,也沒有貿然前行。她知道,剛才那一道微光的回應,已經打破了某種無形的界限——對方不僅察覺了她,更在等待她下一步的舉動。
    她緩緩邁出左腳。
    鞋底與石麵接觸的瞬間,空氣中泛起一絲極細微的波動,像是水滴落入靜止的湖麵,漣漪無聲擴散。她的鼻腔忽然捕捉到一縷氣息——極淡,卻令人脊背發緊。那不是腐朽,也不是血腥,而是一種近乎“腐化”的味道,像是金屬在潮濕中緩慢鏽蝕,又像是古老紙張在密閉空間裏悄然黴變。它不刺鼻,卻纏繞著神經,悄然滲入思緒的縫隙。
    禁忌氣息。
    她心頭一凜,腳步微滯。這不是單純的能量壓迫,也不是秘術場的幹擾,而是一種更為原始、更為危險的存在感——它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常規法則,仿佛自某個被封印的深淵中滲出,帶著不可言說的禁忌意味。
    她立刻收緊心神,古老秘術中的“守神訣”在腦海中流轉。她不再依賴視覺或聽覺,而是將感知沉入體內,以氣引神,構築一道無形的屏障。那氣息並未增強,卻如影隨形,隨著她的每一步前行而愈發清晰。她能感覺到它在空氣中流動的軌跡,像是看不見的絲線,輕輕拂過她的皮膚,帶來一陣陣細微的顫栗。
    她繼續前進,步伐極緩,每一步都經過計算。石室內部比她最初所見更為深遠,兩側石壁上浮現出層層疊疊的符文,它們並非靜止,而是以極其緩慢的頻率明滅閃爍,如同沉睡中的脈搏。她忽然察覺,那些符文的閃爍節奏,竟與她鼻腔中那股禁忌氣息的波動隱隱同步——七次微弱的閃動,一次短暫的停頓,再接一次更深的沉寂。
    這種呼吸節奏,竟與這禁忌之力的脈動形成了某種詭異的共鳴。
    她立刻調整呼吸,將節奏拉長,壓縮吐納的頻率,試圖切斷這種潛在的共振。一旦她的生命律動與這禁忌氣息同步,便可能被其同化,甚至被悄然侵蝕神誌。她不敢想象,若是精神防線被悄然瓦解,等待她的會是什麽。
    她的目光掃過牆壁,試圖從符文中尋找破解的線索。那些紋路古老而複雜,與她曾在遺跡殘卷中見過的“封印陣圖”有幾分相似,卻又多了某種扭曲的變體——像是原本用於鎮壓的符文,被某種力量反向激活,轉而成為釋放的媒介。她記起在某處廢棄神廟的地下室中,也曾聞到過類似的氣息,那時她正試圖解讀一塊殘缺的石碑,指尖剛觸碰到碑文,便有一股幾乎相同的腐化感竄入鼻腔,隨即石碑裂開一道細縫,湧出黑霧。她當時以為那是陣法失效的餘波,如今想來,或許那根本不是失效,而是……被喚醒。
    她心頭一震。
    這禁忌氣息,她並非全然陌生。
    她一邊回憶,一邊繼續前行,目光掃向地麵。石板平整,卻在某些接縫處浮現出極細的裂紋,裂紋中泛著微弱的暗紅色光澤,像是地底有熔岩在緩慢流動。她蹲下身,指尖並未觸碰,隻是懸於裂紋上方半寸,感受那股熱量的傳導。溫度並不高,卻帶著一種粘稠的質感,仿佛空氣本身已被汙染。
    她緩緩收回手,目光落在裂紋的走向上。那些紋路並非隨機,而是呈現出某種規律性的回旋,像是一個巨大符陣的局部。她心中迅速勾勒出完整的圖案——若這些裂紋是符陣的一部分,那麽它的核心,應當就在石室最深處,那根支撐著光球的石柱之下。
    她站起身,正欲繼續前進,忽然察覺到一絲異樣。
    那股禁忌氣息,變了。
    不再是均勻的彌漫,而是開始有節奏地收縮——每一次收縮,都伴隨著她心跳的一次搏動。她猛地意識到,這氣息並非無差別地擴散,而是在“感知”她。它像某種活物,正通過她的呼吸、她的心跳、她的能量波動,一點點確認她的存在。
    她立刻屏息,將秘術之力沉入四肢百骸,減緩氣血流動。她的皮膚表麵溫度驟降,心跳也緩緩壓低,試圖模擬出“無生命體”的狀態。空氣中那股氣息的收縮節奏隨之遲滯,仿佛獵手在黑暗中失去了獵物的蹤跡。
    她不敢久留,迅速後退半步,重新調整呼吸,改用“逆息法”——先吐後吸,以吐納打亂自身生命節律。同時,她將注意力投向牆壁上的符文,試圖找出能幹擾這禁忌氣息運轉的關鍵節點。她的目光鎖定在一處符文交匯點,那裏有一道細微的裂痕,裂痕邊緣的符文顏色略深,像是曾被外力強行中斷過。
    若能激活或破壞那處節點,或許能短暫擾亂這禁忌之力的循環。
    她正思索間,忽然察覺到左腕內側一陣發燙。她低頭一看,那是她早年在一次秘術試煉中留下的印記,形如一道細小的銀線,平日毫無反應,此刻卻微微發紅,像是被某種同源力量喚醒。她心頭一震——這印記,源自一種古老的“淨靈術”,專用於抵禦邪祟與禁忌之力的侵蝕。
    難道這禁忌氣息,與淨靈術所針對的“腐源之力”同出一脈?
    她還未及深思,地麵忽然傳來一陣極輕微的震動。那震動並非來自地底,而是自石柱方向傳來,順著石板蔓延至她的腳底。她抬頭望去,那根石柱上的光球,正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頻率明滅——不再是緩慢的七三一,而是急促的七次短閃,緊接著一次劇烈的膨脹。
    禁忌氣息驟然增強。
    她的耳膜嗡鳴,腦海中閃過無數破碎的畫麵——腐爛的根係在地下蔓延,扭曲的影子在石壁上蠕動,還有一雙眼睛,深不見底,正從某個不可知的維度凝視著她。她猛地咬舌,痛感將她拉回現實,冷汗已浸透後背。
    她不能再等。
    她緩緩抬起右手,指尖凝聚起一絲極微弱的秘術之光,不是攻擊,而是模仿那道銀線印記的波動頻率,輕輕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那是淨靈術的起手勢,用於喚醒體內殘存的淨化之力。
    光痕劃過空氣,尚未消散。
    石室內的符文忽然齊齊一暗,隨即,那道她此前注意到的裂痕,竟泛起一絲極淡的銀光,如同回應。
    禁忌氣息的收縮節奏,出現了半瞬的紊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