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離那接口僅十厘米，林晚的身體懸在半空，肌肉因電磁壓迫而劇烈抽搐。她的右手幾乎失去知覺，匕首在掌心滑動，指尖滲出的血混著金屬殘骸的鏽粉，黏在握柄上。十二道藍光匯聚成環，能量在空氣中壓縮出低沉的嗡鳴，像是某種古老機器的啟動聲。
    她沒有退路。
    就在光網即將閉合的瞬間，她猛然扭轉腰腹，借著最後的衝勢將匕首換至左手。右手狠狠拍向地麵一塊斷裂的導電支架，金屬與地麵撞擊的刹那，電流順著鏽蝕的管線爆開一道虛假脈衝。三名高手的藍光微微偏移，掃描頻率出現0.2秒的紊亂。
    她翻滾落地，背脊撞上冰冷的輸氣管道，塵土簌簌落下。那名懸浮高手的後頸近在咫尺，接口處的生物凝膠正隨脈衝節奏微微搏動。林晚咬牙抽出導頻器，貼上接口表麵。
    “滴——”
    一聲短促的電子音響起，像是係統被強行接入的警告。她感覺到導頻器內部零件在高頻震蕩中發燙，指尖傳來細微震動。那名高手的動作驟然僵住，藍光閃爍頻率錯亂，其餘十一人同步動作出現0.3秒延遲。
    有效。
    但她來不及確認效果，其餘高手已啟動備用協議。藍光轉為紅芒，攻擊周期從七秒壓縮至五秒，空氣中彌漫著更強烈的壓迫感。她迅速後撤，躲入管道陰影，金屬壁暫時屏蔽了部分掃描信號。
    頭痛欲裂。
    她靠在管壁上，呼吸急促，額角冷汗滑入眼角，刺得生疼。這是今天第三次使用“心靈洞察之鏡”，再強行開啟，精神可能徹底崩潰。可她別無選擇。
    她閉眼凝神，再次集中視線，望向最近一名高手的雙眼。
    “開啟。”
    鏡麵在腦海中展開。這一次，對方的意識空間不再冰冷有序，而是充斥著紊亂的數據流。紅芒模式下，係統正在超頻運行，左手無名指抽動頻率加快，肩部紅線閃爍間隔變得不均——破綻擴大了，但持續時間更短，僅有0.15秒。
    她記住了這個節奏。
    導頻器還在發燙，但能源即將耗盡。她低頭，發現那名被幹擾的懸浮高手已倒地，作戰服裂縫中滑落一枚微型晶片。她用鞋尖輕輕一撥，將它踩進鞋底。編號“nx7”在月光下閃了一下，隨即被塵土覆蓋。
    她不能停下。
    通訊頻道被高頻脈衝封鎖，常規信號無法發出。若她強行靠近防線邊緣，敵陣的掃描係統會立刻鎖定她。唯一的辦法，是利用地下金屬管網的共振原理傳遞信息。
    她取出導頻器，拆下外殼，露出內部裸露的導線。然後解開衣領，觸碰耳後一道早已愈合的舊傷——那是學生時代參與神經接口實驗留下的痕跡。她將導線一端接入接口，另一端纏繞在金屬管道上。
    七秒周期，五秒周期，冷卻間隙。
    她將觀察到的規律轉化為低頻震動信號：三短，兩長，循環七次。每一次震動都像是在顱骨內敲擊，她的手指因神經反饋而輕微抽搐。信號順著金屬管網向遠處傳導，像是一封無聲的戰報。
    防線指揮點。
    陸離正蹲在掩體後，盯著脈衝槍的能量讀數。忽然，他掌心貼著的金屬支架傳來一陣震動。
    短，短，短。
    長，長。
    重複七次。
    他的瞳孔驟縮，手指猛地收緊。這不是隨機幹擾，是編碼。他迅速在腦海中解析節奏，低聲念出：“……他們有冷卻期。”
    他抬頭望向敵陣方向，眼神驟然銳利。
    林晚靠在管道內側，導頻器徹底熄滅。她的視野邊緣開始發黑，耳鳴如潮水般湧來。她知道，自己撐不了太久。但她必須再撐一會兒。
    敵陣中，紅芒依舊流轉。十一人呈環形分布，掃描頻率不斷提升。她能感覺到，係統正在適應外部幹擾，下一次攻擊將更加精準。
    她緩緩摸向腰間，取出最後一枚戰術誘餌彈。這不是為了逃跑，而是為了製造一次更大規模的電磁擾動，為陸離爭取部署時間。
    她將誘餌彈貼在管道外壁，設定延遲三秒啟動。然後，她脫下外套，裹住手臂，準備在爆炸瞬間衝出掩體，吸引火力。
    就在這時，她耳中響起一段雜音。
    像是信號反噬時泄露的原始指令片段。斷續，重複，帶著某種規律性的節奏——像心跳，又像摩斯電碼。
    她沒時間細辨，但本能地記住了那頻率。
    誘餌彈倒計時：三。
    她屏住呼吸。
    二。
    她聽見遠處傳來一聲低沉的金屬敲擊聲，是陸離在回應。
    一。
    她按下啟動鍵。
    爆炸聲響起的瞬間，她衝出掩體，手臂揮動，將外套甩向右側空地。電磁脈衝擴散，敵陣掃描出現短暫混亂。三名高手紅光偏移，鎖定錯誤目標。
    她貼地疾行，避開主要掃描區域，朝著防線方向移動。
    敵陣中央，一名高手突然抬頭，麵罩下的瞳孔閃過一絲異樣的紅光。他緩緩抬起手，指向林晚逃逸的方向。
    其餘十人同步轉身。
    紅芒再次匯聚。
    林晚奔跑的腳步猛然一頓。
    她感覺到地麵傳來細微震動——不是來自敵陣，而是從地下深處。
    金屬管道開始共振，像是某種信號正在逆向傳導。
    她的鞋底，那枚“nx7”晶片，正微微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