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目光緊緊盯著發燙的芯片，心中思緒翻湧。片刻後，她像是做出了決定，站起身，拿過一個電磁屏蔽盒，將芯片放入其中，緩緩合上盒子。
    電磁屏蔽盒合上的瞬間，金屬邊緣壓進指腹，林晚的掌心滲出一縷血絲，順著盒角滑落，在地麵凝成一點暗紅。她沒擦，隻是將盒子反扣在戰術板邊緣，讓那道逆向螺旋的刻痕朝下，隔絕所有可能的共振。掩體內的嗡鳴仍在持續，像某種低頻脈衝從地底滲透上來，但她已經不再去聽。
    陸離站在終端前，手指懸在離線端口上方，沒有再插回芯片。他盯著她，等一個解釋。
    “那不是追蹤信號。”林晚開口，聲音平穩，“是認證回路。每一次我們讀取數據，每一次使用能力，都在完成它的驗證流程。”她指向戰術板上的三重符號——掌心裂口流出的血跡、袖口縫入的斷裂螺旋、地底裂縫的能量軌跡，“這不是攻擊係統，是傳承程序。它不靠代碼運行，靠儀式推進。”
    陸離沉默。他看過太多偽裝成玄學的技術陷阱，但這一次，林晚說的不是漏洞，而是規則本身。
    “你要去源頭？”他問。
    “隻有回到遺址，才能確認它是否可破。”她將無編號密鑰接入手腕內側的卡槽，金屬片貼上皮膚的刹那，傳來一陣微弱的電流感，“我必須一個人去。”
    “為什麽？”
    “因為儀式認身份。”她抬眼，“我打出‘730’，它回應了。我不是在對抗它，我在履行它的步驟。如果有人同行，隻會被判定為幹擾項，觸發清除機製。”
    陸離沒再問。他從戰術背心裏取出一枚銀灰色的密鑰，遞給她：“這是最後一塊離網憑證。你走之後，我會封鎖所有生物端口，切斷外部信道。但記住——”他頓了頓，“別讓它認出你是誰。”
    林晚接過，沒說話，隻是將密鑰壓進袖口夾層。她轉身走向出口，腳步沒有遲疑。門開啟的瞬間，外麵的風灌進來，帶著地下管道區特有的潮濕鐵鏽味。她走出去，身後金屬門緩緩閉合，將嗡鳴隔絕在內。
    外城邊緣的荒地區域，風沙卷著碎石在低空打轉。林晚沿著廢棄輸氣管道的標記前行，每一步都避開地表鬆動的裂縫。她的右臂仍有些麻木，那是過度使用“心靈洞察之鏡”後的殘留反應，像細針在神經末梢遊走。但她不能停下。
    三小時前，她曾在戰術板上推演出遺址的大致方位——位於舊城地下七層，靠近廢棄的供能中樞。那裏曾是雲都最早一批地下基建的核心，後來因結構不穩定被永久封閉。如今，那片區域連監控信號都無法穿透。
    她抵達入口時，天光正從雲層縫隙中斜切下來，照在鏽蝕的鐵門上。門框兩側刻著斷裂螺旋紋，與她掌心的裂口形狀完全一致。她沒有立刻靠近，而是蹲下身，用指尖蘸了點掌心滲出的血，滴在地麵。
    血珠沒有散開，而是沿著一道看不見的軌跡緩緩流動，最終匯聚成一個微小的逆向螺旋。她盯著那形狀，確認了——這裏的能量流向，與她在掩體中讀取的殘影完全同步。
    她站起身，掌心貼上石門凹槽。
    沒有光，沒有聲響，隻有胸腔深處傳來一陣熟悉的鈍痛，像是某種頻率在體內共鳴。石門上的紋路微微發亮，血跡被吸收，留下一道短暫的紫痕。但她知道，門沒開，是因為她不是“被認證者”，而是“執行者”——儀式接受她的存在，卻不承認她的權限。
    她退後一步，閉眼。
    “心靈洞察之鏡”開啟。
    視野瞬間被分割。現實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石門內部的能量網絡——無數細密的光絲交織成網，中央節點閃爍著暗紫色的頻率信號。那不是防禦機製，是識別係統。它在等待一個匹配的生理信號：心跳節奏、神經脈衝、血液成分，全部要符合“零號獻祭者”的模板。
    她睜開眼，右耳傳來一陣短暫的耳鳴，像是耳膜被高頻震動撕裂。她知道，這是能力超限的征兆。今天第三次使用，已是極限。
    但她沒有收手。
    她仔細觀察石門邊緣，發現某些細微的痕跡似乎有某種規律，按照這些痕跡走向前行，五米後，地麵出現一道隱蔽的機關縫隙。她蹲下，將血再次滴入縫隙。血珠滲入的瞬間，遠處傳來金屬滑動的輕響。
    三支飛箭從牆側射出，間隔精確，頻率與她剛才滴血的節奏一致。她側身避過第一支，第二支擦過肩頭，布料撕裂，皮膚留下一道淺痕。第三支被她抬手擊落，箭尾刻著微小的符文，與黑袍高手袖口的標記相同。
    她沒停，繼續向前。
    十步後，地麵開始下沉，毒煙從磚縫中溢出，隨腳步聲擴散。她停下，閉眼，再次集中精神開啟‘心靈洞察之鏡’，進一步探索石門的情況。視野中，三名黑袍人正從兩側逼近，動作同步，步伐與機關節奏完全一致。她捕捉到其中一人的腦內閃過的指令片段：“守七輪，迎零者。”
    不是自主意識，是預設程序。
    她反向邁步，打亂節奏。飛箭因頻率錯亂提前發射，一支誤中左側黑袍人肩胛，他沒有慘叫，隻是僵住片刻，隨即調整姿態，繼續逼近。林晚趁機貼近右側牆壁，指尖劃過一道隱蔽的凹槽，啟動了她剛才用血觸發的備用機關。
    地麵翻轉，毒煙管道倒流，兩名黑袍人被卷入下陷區域。第三人轉身欲逃，卻被她一掌擊中後頸，倒地時脖頸翻轉，露出半枚烙印——730。
    她盯著那數字，沒有驚訝。她已經明白，這個身份不是唯一的，是可複製的模板。她是零號，但他們也可以是零號。這與她此前推測的自己在那個儀式裏的位置相呼應，零號獻祭者這一身份似乎有著更深層次的意義。
    她繼續前行，穿過坍塌的通道，抵達第二道石門前。這扇門更高，表麵刻滿螺旋紋路，中央凹槽更深，形狀依舊與她掌心吻合。門兩側浮現出光紋文字：“血啟門，心承印，非祭者不得入。”
    她凝視文字，再次開啟‘心靈洞察之鏡’，深入解析係統的反饋邏輯。這一次，她看到的不隻是能量流動，還有係統的反饋邏輯——它在采樣，學習，適應。她的每一次嚐試，都在被記錄，被分析。它不是靜態的鎖，是活的認證機製。
    她割開左掌，將血抹入凹槽。
    石門微微震動，紋路亮起，發出低頻共鳴。血跡在表麵形成逆向螺旋，隨即被吸收。門沒有開，但內部的能量網出現了短暫波動——像是係統在確認，又像是在猶豫。
    她知道，她離“認證”隻差一步。
    就在這時，遠處山體傳來輕微震動，像是另一處入口被開啟。地麵微顫，石屑從頂部掉落。她沒有回頭，隻是將右手按在門上，感受那股與她心跳同步的頻率。
    她的指尖還在滲血，一滴血順著門縫滑落，滲入地底。
    石門內部，能量網的中央節點，忽然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