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絕境撤離險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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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晚的手指終於從那枚暗紅星圖結晶上滑開,指尖的觸感像被火焰灼過,留下一陣細微的震顫。她喉間湧上一股腥甜,卻強行咽了下去。頭頂的石塊接連砸落,塵灰簌簌撲在臉上,她用肘部撐地,將身體從碎石堆中拖出。右掌的符文陣早已焦黑,但那枚結晶仍嵌在掌心,隨著她每一次呼吸,隱隱發燙,仿佛在回應地底深處某種節律。
    她閉了閉眼,意識如斷線的風箏,在混沌中掙紮回旋。心鏡殘留的感應還在——數據符已離境,軌跡穩定。她沒有時間確認陸離是否收到,也沒有餘力再等。自毀程序一旦啟動,整個地底祭壇將在十七分鍾內徹底坍塌。她必須動起來。
    她最後一次開啟“心靈洞察之鏡”,視線穿透頭頂裂開的穹頂,瞬間捕捉到下一波落石的軌跡。她的左手猛地拍向地麵,殘存的符文力量引爆了空氣中的微弱氣流,碎石被掀開一道縫隙。她翻滾而過,背部重重撞上牆壁,肋骨處傳來鋸齒般的鈍痛,但她沒有停。她知道,每拖延一秒,聯盟成員生還的可能就少一分。
    通風口的金屬邊沿已被炸得扭曲,她伸手進去,摸到那枚預埋的微型信號器。冰涼的觸感讓她指尖一顫。她用指甲刮開外殼,手動激活短頻脈衝,輸入撤離代碼“nx7”。信號發出的瞬間,遠處傳來一聲低沉的爆破回響,像是某種回應。
    她靠著牆,喘息粗重。視野邊緣開始發黑,心鏡的冷卻時間尚未恢複,她不能再動用第二次。但她不能等。她咬破嘴唇,血腥味刺入神經,強迫自己清醒。她拖著身體,沿著b3側道的標記爬行。通道兩側的符文燈早已熄滅,隻有斷裂的能量線在牆壁上閃爍不定,像垂死的脈搏。
    前方傳來悶響,陸離正以自身為盾,抵擋著從地底湧出的能量亂流。他的右臂已經焦黑,卻仍撐著一道符文屏障,身後是三名受傷的聯盟成員。一人躺在擔架上,胸口起伏微弱;另一人抱著通訊器,聲音斷續:“b2通道……塌了……c區……失聯……”
    林晚爬到陸離身後,聲音沙啞:“走b3,不是b2。”
    陸離回頭,看見她滿身血汙,瞳孔一縮。她沒解釋,隻抬手指向左側牆體:“那裏,三分鍾後會塌。讓開。”
    陸離沒有猶豫,立刻下令轉移。她閉眼,用僅存的感知掃描牆體結構,標記出三處薄弱點。陸離取出爆破符文,按她指示的位置貼上。轟鳴聲接連響起,碎石被清出一條狹窄通路。
    一名重傷成員被抬過時,突然抓住林晚的手腕。他的眼神渙散,嘴唇顫抖:“他們……不是第一次自毀……我見過……三年前……也這樣……”
    話未說完,手便垂了下去。
    林晚盯著那張失去生機的臉,指尖微微發緊。不是第一次?這意味著什麽?組織的自毀程序是周期性的?還是說,這場崩塌,本就在計劃之中?
    她沒時間深想。頭頂的震動加劇,通道盡頭的出口被巨石封死。陸離抬頭望向地表方向:“還有四百米。”
    林晚低頭,掌心的暗紅結晶再次發燙。她將它按進符文陣的殘缺處,血液滲出,順著裂紋流淌。一瞬間,一股微弱的共鳴從地底傳來,像是某種回應。她的經脈雖已斷裂大半,但這股力量卻短暫穩定了她的感知。
    她抬頭看向陸離,凝視他的雙眼。心靈洞察之鏡最後一次開啟。
    陸離的記憶碎片湧入——地表坐標偏移了七度,出口的實際位置比預估更偏東南。她立刻修正爆破角度,指向右側岩壁:“那裏,不是正上方。”
    陸離點頭,引爆炸藥。
    轟——
    碎石飛濺,一道狹窄的裂縫被炸開,外頭的風沙瞬間灌入。陽光刺眼,久違的空氣湧入肺腑,帶著塵土與焦灼的氣息。陸離率先衝出,將最後兩名成員推上地麵。林晚拖著身體,最後一個爬向出口。
    就在她即將跨出的瞬間,掌心的結晶猛地一震。
    她回頭。
    崩塌的入口深處,風沙翻湧,一道輪廓隱約浮現。那身形修長,站姿筆挺,側臉的線條清晰得如同刻入記憶。年輕,冷峻,眉骨下的陰影如刀削。
    像極了趙銘。
    但她知道,那不是現在的趙銘。那是十年前的他。
    她瞳孔微縮,心鏡尚未關閉,餘光中,那道輪廓的嘴唇似乎動了動,無聲吐出兩個字。
    她沒看清。
    陸離在上方伸出手:“快!”
    她抓住那隻手,被拉出地表。沙塵撲麵,天空灰黃,遠處警報聲尖銳響起,像是某種預警。她跪在地上,劇烈咳嗽,血沫從嘴角溢出。陸離蹲下,撕開衣角為她包紮左臂的傷口。
    “你看到了嗎?”她聲音極輕。
    “什麽?”
    “剛才……入口那裏。”
    陸離皺眉:“什麽都沒有。塌方了。”
    她沒再說話。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掌心的結晶,那溫度仍未退去。
    聯盟成員陸續清點人數,七人脫險,三人失聯。陸離打開戰術終端,試圖連接外部網絡,但信號極弱。他低聲咒罵了一句,抬頭看向林晚:“數據符收到了,但內容加密,需要時間破解。”
    她點頭,視線落在遠處的地平線上。風沙未歇,雲層低垂,像一層厚重的幕布壓在城市邊緣。
    陸離遞來一瓶水:“你撐不住了,得盡快治療。”
    她沒接,隻問:“趙銘最近有異常行動嗎?”
    “有。”陸離皺眉,“他名下的三家公司昨夜突然注銷,所有資產轉入海外信托。警方已經立案調查,但線索全斷。”
    她閉了眼。注銷公司,轉移資產——這不是逃亡,是準備。
    她忽然想起那名臨死成員的話:“他們不是第一次自毀。”
    還有陸離最後那句短訊:“趙銘……他也曾是歸還者。”
    歸還者。終結者。輪回。
    她睜開眼,掌心的結晶在陽光下泛出暗紅光澤,紋路與星圖完全吻合,卻方向逆轉。
    陸離扶她起身:“先離開這裏。”
    她任由他攙扶,腳步虛浮。每走一步,經脈都像被針紮過。但她頭腦清醒,甚至比任何時候都更清醒。
    這不是結束。
    她低頭,看見自己滴落的血在沙地上暈開,形狀竟與星圖殘片隱隱重合。
    風沙卷過,掩去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