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報燈在通道盡頭亮起，紅光掃過林晚的臉。她站在基地核心陣列室的金屬門前，右手還抵著門框邊緣，指尖殘留著從排水管廊帶出的濕冷鐵鏽。屏蔽盒貼在胸前，晶體安靜地伏在夾層中，雲紋不再流轉，仿佛剛才半空中那場無聲的劫持從未發生。
    陸離站在門內，目光落在她右膝上。那裏滲出的血已凝成暗色斑塊，浸透了戰術褲的纖維。他沒問傷勢，隻說：“準備接入。”
    林晚點頭，抬腳邁過門檻。地麵感應係統輕顫，陣列室中央的六邊形平台緩緩升起，符文刻痕自底部逐層點亮。三名技術人員正在調試能量導流管，金屬臂連接著主控台與晶體托座，線路如藤蔓纏繞。
    她走到操作台前，解開屏蔽盒。晶體取出時，掌心烙印微微發燙，不是疼痛，而是一種低頻的震顫，像心跳的回聲。她沒說話，將晶體置入托座凹槽。金屬卡扣閉合的瞬間，陣列室的燈光忽地一暗。
    嗡鳴自地底升起。
    符文陣列亮起的刻痕突然跳動錯亂，原本平穩的能量讀數在屏幕上瘋狂飆升。一名技術員猛地拍下緊急製動鍵，但係統毫無反應。第二名試圖切斷主供能線路，手還未觸及開關，平台邊緣爆出一道電弧，將他掀翻在地。
    “能量回湧！”有人喊。
    林晚立刻撲向控製台，手指在調節旋鈕上快速滑動。輸入頻率被強行壓低，可讀數仍在攀升。她抬頭看向平台，晶體表麵的雲紋開始逆向旋轉，與聯盟符文的流向完全相悖。兩股力量在空間中拉鋸，空氣因電離而泛出淡藍光暈。
    陸離退到安全線外，聲音沉穩：“切斷連接。”
    “不行。”林晚盯著數據流，“現在斷開，積壓的能量會反衝基地主電網，至少三個區域會癱瘓。”
    她深吸一口氣，右手撫上晶體托座邊緣。指尖劃過那圈雲紋，紋路竟隨著她呼吸的節奏微微明滅。她閉了閉眼，壓下太陽穴的抽痛——這是第三次使用“心靈洞察之鏡”的代價，但她必須再用一次。
    凝神，聚焦。
    視野驟然清晰。她的意識穿透晶體表層，看到內部能量的流動軌跡。那不是隨機的暴動，而是一種節律——收縮、釋放、停頓，再收縮。每一個周期都精準地維持在0.87秒。
    她睜眼，迅速在記錄板上寫下“Δ=0.87”，筆尖劃破紙麵。
    陸離靠近，目光落在那串數字上：“這是什麽？”
    “節奏。”她說，“它在呼吸。”
    控製室內一片死寂。技術人員麵麵相覷，沒人理解她在說什麽。林晚卻已調轉操作界麵，將輸入頻率手動設為0.87秒循環，與晶體節律同步。
    燈光依舊閃爍，但屏幕上的曲線開始趨於平穩。
    “有效。”她低聲說。
    陸離盯著數據流，眉頭未鬆：“可這隻能維持同步，不能解決根本排斥。符文陣列的裂痕在擴大。”
    林晚沒回答。她盯著晶體，腦海中浮現的是昨夜廣告屏上趙銘的側臉，還有了望塔那三下閃爍的燈光。她不確定那是否是巧合，也不確定陸離是否真的值得全然信任。但此刻，她沒有退路。
    她解下戰術背心，露出左臂內側的Ω9烙印。紋路邊緣仍有未幹的血絲，那是穿越管廊時留下的傷口。她走到導能平台邊緣，伸手觸碰金屬扶手。
    “你要做什麽？”陸離問。
    “讓它流進我。”
    “你不是導體，你是人。”
    “我死過一次。”她抬頭，目光平靜，“死在能量過載的實驗艙裏。那時候，他們用的就是這種晶體。”
    她沒說是誰，也沒解釋細節。但陸離沉默了。他知道某些檔案被封存，也知道林晚的回歸並非偶然。
    林晚踏上平台。符文陣列因她的靠近再次波動，電弧在腳邊跳躍。她將手掌貼上晶體表麵。
    劇痛瞬間貫穿神經。
    能量如潮水般湧入，順著她的手臂衝向中樞。視野發黑，耳邊響起尖銳的鳴響，仿佛有無數根針在刺穿顱骨。她咬緊牙關，強迫自己保持站立，同時用呼吸調節節奏——吸氣，三秒；屏息，0.87秒；呼氣，三秒。
    奇跡發生了。
    晶體的雲紋停止逆向旋轉，轉而與她的呼吸同步。符文陣列的裂痕不再蔓延，反而開始緩慢愈合。能量流從暴走轉為脈衝，每一次釋放都精準落在她設定的節律上。
    控製室內，燈光恢複穩定。
    一名技術員顫抖著記錄數據：“能量輸出可控……脈衝頻率與她的呼吸完全一致。”
    林晚沒動。她能感覺到能量在體內穿行，不是破壞，而是共鳴。她的瞳孔深處，銀白色的紋路再次浮現，這一次沒有轉瞬即逝，而是持續地在虹膜邊緣遊走，像電流在血管中流淌。
    陸離走上平台，站在安全線外：“你可以停下。”
    “不。”她聲音微弱，卻堅定，“還沒完成。”
    她另一隻手抬起，指向主控台的分流接口：“接通b7線路，把脈衝信號導入訓練室的模擬陣列。”
    “太危險！那邊沒人能承受這種能量！”
    “不需要承受。”她閉眼，“隻需要感受。”
    指令下達。三秒後，訓練室的監控畫麵亮起。空無一人的場地中央，一道符文光紋自行浮現，緩緩成型——那是初級技能的激活標誌，而場地內並無任何使用者。
    “它在複製。”有人低聲說。
    林晚睜開眼，嘴角滲出一絲血跡。但她笑了。
    “不是複製。”她說，“是喚醒。這晶體不是武器，是鑰匙。它能激活沉睡的技能，也能……逆轉控製權。”
    陸離盯著她：“你打算用它對付誰？”
    她沒回答，隻是將手掌從晶體上緩緩移開。能量流隨之減弱，平台上的光紋逐漸熄滅。她踉蹌一步，單膝跪地，右手撐住地麵。
    掌心烙印的血跡在金屬板上留下一個模糊的印痕。
    陸離伸手扶她，卻被她輕輕推開。她自己撐著站起，目光掃過控製室的每一個人，最後落在陸離臉上。
    “你們以為我們在對抗一個組織。”她說，“其實我們在對抗一種規則——誰掌控能量，誰就掌控一切。”
    她頓了頓，聲音低了些：“但現在，規則可以被改寫。”
    陸離看著她，眼神複雜：“你打算怎麽改？”
    林晚抬手，擦去嘴角的血。她的手指在唇邊停頓了一瞬，然後緩緩指向自己胸口。
    “從這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