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手指還貼在控製台邊緣，金屬的涼意順著指尖爬上來。她沒動，也沒說話，隻是閉著眼，呼吸壓得很低。掌心下的接口已經拔出存儲卡，可她沒鬆手，像是在等什麽。
    控製室裏的人都沒走。張洋靠在門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銀流導管的接頭。王磊坐在角落的報廢終端上，左手搭在匕首柄上，右手輕輕按著繃帶邊緣。李薇站在控製台旁，眼睛盯著屏幕，其實什麽也沒看進去。剛才的計劃說完了，可沒人覺得這是一段結束，更像是繃緊的弦，隻差最後一撥。
    林晚忽然睜眼，瞳孔收縮了一瞬。
    她的視線沒落在任何人身上，而是轉向西側通風口的方向。那裏有一道細縫，能透進一點外頭的氣流。她盯著那條縫，像是能看穿百米之外的黑暗。下一秒，她閉眼，再次開啟“心靈洞察之鏡”。
    視野裏沒有麵孔，沒有情緒，隻有一串斷續的感知碎片——牆角的震動頻率異常，氣流在金屬縫隙間形成微弱的逆旋，像是有人貼著牆麵移動。更遠處，一組意識正以極低的節奏同步推進，刻意避開紅光掃描區，路徑精準繞開導能陣的主監測節點。
    她看清了。三個人，貼地潛行，裝備輕便，動作訓練有素。領隊的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確認冷卻通道是否有伏兵。
    不是試探，是滲透。
    林晚睜眼，聲音壓得極低“西側通風口外，有三個人，正在靠近冷卻通道入口。”
    李薇立刻抬頭“沒觸發警報。”
    “他們繞開了主雷達。”林晚的手從控製台移開，指尖微微發麻，“是偵察兵，目標是探明我們伏兵的真假。”
    張洋皺眉“直接派守衛過去？”
    “不行。”林晚搖頭，“一動人，他們就撤。我們剛布的局，反而被他們看穿了。”
    房間裏安靜下來。王磊站起身，手沒離開匕首“那怎麽辦？讓他們摸進來？”
    林晚沒答，而是走到控製台前，手指在鍵盤上敲了兩下，調出西側備用節點的信號輸出界麵。她對李薇說“把剛才那段高頻脈衝錄下來，循環播放，08秒開啟，間隔4秒，從通風口外的備用節點放出。”
    李薇一愣，隨即明白“讓他們以為能量源又開始不穩定？”
    “對。”林晚點頭，“但節奏要亂一點，別太規律。讓他們覺得是係統失控，不是人為幹擾。”
    李薇立刻操作。幾秒後，一段斷續的高頻信號從西側廢墟中傳出，像是能量體在臨界點掙紮。
    林晚轉向王磊“你帶兩個人，走b2檢修道，別開燈。到冷卻出口後埋伏，但別現身。等他們靠近十米，用震蕩彈封通道口，別讓他們退回去。”
    王磊點頭，轉身就走。張洋想跟上，被林晚抬手攔住。
    “你留下。”她說，“準備銀流幹擾，萬一他們強突，你要在第一時間切斷他們的通訊鏈。”
    張洋皺眉“可你剛才用了三次‘鏡’了。”
    林晚沒答。她確實已經用完了今天的三次限額。第一次在控製室確認敵方陣型，第二次掃描隊友狀態，第三次就是現在。再用一次，精神會直接崩塌。
    但她沒退。
    她重新閉眼，再次開啟“心靈洞察之鏡”。
    視野瞬間模糊，像是有針在刺她的太陽穴。她咬住後槽牙，硬撐著將感知延伸出去。這一次，她不再看路徑或動作，而是直指那名領隊的意識核心。
    她看到了。
    對方的腳步停了。就在通風口外十五米處，三人組壓低身體，領隊側耳聽著那斷續的高頻信號。他的腦子裏閃過兩個字異常。
    不是失控，是人為。
    但緊接著，他想到剛才那輪試探中，林晚小隊表現出的疲態。他們能量源裂紋加深，反擊節奏斷裂，不可能還有餘力設局。他判斷信號是殘餘能量逸散，不是陷阱。
    他抬手，做了個推進手勢。
    林晚在“鏡”中看到這一幕，心猛地一沉。
    他們要前進。
    她立刻睜眼，額角已經滲出細汗。她抬手按下通訊靜音鍵，然後轉向李薇，用手勢打出三個字提前釋放。
    李薇秒懂，手指在控製台上一按。
    高頻信號突然爆發，比預設時間提前了兩秒，強度也拉到峰值，像是能量晶體即將崩解的最後嘶鳴。
    外麵，那三名敵兵猛地一滯。領隊立刻回頭，看向後路——這是本能反應，確認退路是否安全。
    就在這一刹那，林晚聽見遠處傳來一聲低沉的嗡鳴。
    震蕩彈引爆了。
    金屬通道口在瞬間被高強度震蕩波封死，合金門框扭曲變形，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整片廢墟都在震，灰塵從天花板簌簌落下。
    林晚睜著眼，太陽穴突突跳。她知道，那扇門關上的不隻是通道，還有對方的判斷。
    他們沒進來，但他們也知道了——這裏早有防備。
    領隊在“鏡”中最後一個念頭是計劃有變。
    林晚緩緩鬆開緊握的拳頭，指尖發涼。三次使用“心靈洞察之鏡”已達上限，再用一次，她會當場昏厥。她靠在控製台邊，呼吸壓得很穩，但耳膜裏像是有電流在竄。
    張洋走過來，低聲問“他們退了嗎？”
    林晚沒答。她盯著屏幕，西側通風口的監控畫麵裏，那三道黑影已經後撤，速度不快，但方向明確——退回主陣。
    她終於開口“他們沒進，也沒強攻。但他們不會再信‘虛弱’了。”
    李薇站在一旁，手指還停在控製台上“那接下來……”
    林晚抬起手，示意她別說話。
    她閉眼，哪怕不用“鏡”，也能感覺到——遠處的壓迫感變了。不再是試探性的壓迫，而是一種收縮的、蓄力的靜默。
    就像暴風雨前的停頓。
    她睜開眼，聲音很輕，卻像刀鋒劃過“真正的總攻……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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