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
    命令落下的瞬間，三道高儲能破點小組同步釋放主攻脈衝。能量束沿著預設軌道疾馳，穿過南側隱蔽節點的緩衝池，以1378赫茲共振頻率直指引力場源頭的薄弱點。林晚的視線釘在監控畫麵上，指尖懸於緊急切斷鍵上方，身體繃得像拉滿的弓弦。
    第一波能量流順利穿透護盾外層，切入預定路徑。她的呼吸微微一滯——這次沒有被提前攔截，節奏對上了。
    可就在能量束即將命中“切入點a”的刹那，監控中的光軌突然扭曲。一道環形能量波自地下導管反向湧出，呈螺旋狀貼著護盾內壁展開，像一張閉合的網，精準咬住主攻脈衝的尾端。下一秒，攻擊能量被反向牽引，沿著原路倒灌回緩衝池。
    “切斷！全部切斷！”林晚猛地拍下緊急斷電鈕，聲音劈進頻道。
    太遲了。
    南側節點爆出一串電火花，遊動包外殼發燙變形，兩名操作員被衝擊波掀翻在地。其中一人手臂擦過灼熱金屬邊緣，皮肉翻卷，血珠順著指尖滴落。另一人捂著耳朵蜷縮，耳膜被高頻震蕩撕裂，耳道滲出細線般的血。
    攻擊瓦解。
    林晚迅速調出攻擊回溯影像，慢放最後一幀。她發現那道環形波並非隨機出現，而是由多個微型能量點串聯觸發，分布呈閉合圓周，恰好圍住“切入點a”外圍半徑兩米區域。更關鍵的是，這些點的激活順序與他們釋放的攻擊頻率完全同步——是感知型響應，不是預設陷阱。
    敵人不是提前埋伏，是根據攻擊波頻實時生成反製。
    她立刻切換至戰術分析界麵，將過去三分鍾內所有異常信號標記。數據顯示，陷阱觸發前02秒，地下導管曾傳出一段極短的低頻震蕩，頻率為426赫茲，與推力裝置某次空載測試時的諧波一致。那是她上個月調試係統時留下的數據殘跡，早已歸檔封存。
    對方不僅知道他們的攻擊節奏，還研究過他們的測試記錄。
    耳機裏傳來蘇悅的聲音“南翼屏障失壓，我們被逼退了三百米。剛才那股反衝……是不是我們的能量被反彈了？”
    “是。”林晚答得幹脆，“他們用我們的力，打我們的門。”
    頻道陷入短暫沉默。有人低聲罵了一句，隨即被掐斷。技術組長喘著氣開口“這根本沒法打。我們一出手，他們就反製，連頻率都能鎖死。”
    林晚沒回應。她盯著那圈環形陷阱的波形圖，心跳沉穩，但太陽穴開始突跳。她知道現在該做什麽。
    她閉上眼，深吸一口氣，集中精神，啟動“心靈洞察之鏡”。
    視野驟然切換。監控畫麵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數流動的意識碎片，像被風吹散的紙片，在黑暗中飄忽不定。她強行鎖定敵方主控節點的投影影像，凝視那雙虛擬的“眼睛”。一瞬間，信息湧入——
    “頻率鎖死……誘爆區……二次牽引……”
    關鍵詞閃現，但不成邏輯。她試圖追蹤“誘爆區”的思維路徑，卻發現那段意識被一層厚重屏障隔斷，像隔著毛玻璃看人寫字，隻能辨認輪廓。她加大力度，精神如刀鋒般切入，終於捕捉到一絲片段——
    “……等他們先動……再收網……”
    可就在這時，一陣尖銳的刺痛從額角炸開，像有釘子楔進顱骨。她悶哼一聲，手指死死抵住眉心，冷汗順著鬢角滑下。視野裏的意識流開始扭曲、斷裂，原本清晰的關鍵詞碎成亂碼，隨即徹底消散。
    她睜開眼，呼吸急促，眼前發黑。主控台的燈光模糊成一片光暈，耳邊嗡鳴不止。
    一次洞察，隻換來半句殘言。
    但她已經明白——敵人不再是被動防禦。他們在等她出手，等她暴露攻擊模式，再用她的節奏設局反殺。
    這不再是技術對抗，是思維博弈。
    她靠在掩體邊緣，緩緩吐出一口氣，手指仍壓著太陽穴。監控屏上，那圈環形陷阱仍在脈動，紅光一圈圈擴散，像某種生物在呼吸。
    “不是護盾變強了。”她低聲說，“是他們學會了預判。”
    頻道裏，蘇悅的聲音再次響起“林晚，我們還打嗎？剛才那次反衝差點炸了南翼，再試一次，可能連退路都沒了。”
    林晚沒有立刻回答。她調出戰術ai的模擬界麵，將陷阱波形、反衝路徑、能量損耗全部錄入。係統開始推演，進度條緩慢爬升。
    “他們能反製，是因為我們按節奏出招。”她說，“第一次我們等他們換氣，第二次我們主動斷防造勢。每一步，我們都按‘合理邏輯’走。”
    “所以他們知道我們會怎麽出牌。”
    “對。”她盯著推演回放，“下一次，我們不能按常理來。”
    技術組長猶豫道“可如果我們不按節奏打，係統根本跟不上，能量也會錯位。”
    “那就讓係統錯位。”她抬起眼，“我們不求命中，隻求擾亂。用雜頻攻擊，三波不同頻率，間隔隨機，不蓄能，打完就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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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這樣根本破不了防。”
    “我不是要破防。”她說，“我是要讓他們看不懂我們想幹什麽。”
    頻道安靜了幾秒。
    蘇悅忽然開口“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不是在找破綻，你是在製造混亂。”
    林晚點頭“當他們不知道我們下一步要做什麽，他們的預判就失效。”
    她下令“全員後撤五百米，進入b9掩體。關閉所有非必要信號源，切斷與主控台的實時連接，改用離線指令包。遊動包重新分配，每組隻帶最低儲能，不許滿充。”
    “那攻擊呢？”
    “等我信號。”她說，“這次不數節奏，也不喊‘攻’。我發一個靜默指令，收到的人，立刻執行雜頻釋放，打完就退，不等反饋。”
    技術組長皺眉“萬一有人沒收到？”
    “那就少一個人打。”她聲音平靜，“我們不需要全員齊射，隻需要讓他們看到——我們不再按套路出牌。”
    指令下達後，團隊開始撤離。林晚最後一個離開控製台，順手拔掉了主控屏的信號線。屏幕熄滅的瞬間，監控畫麵定格在那圈環形陷阱上，紅光仍在跳動。
    她走向b9掩體，腳步平穩，但太陽穴的痛感未退。每走一步，顱內的壓迫就加重一分。她知道今天已經接近“心靈洞察之鏡”的極限，不能再用第二次。
    可她也清楚，敵人不會給她恢複的時間。
    進入掩體後，她坐在操作台前，調出陷阱數據的三維模型。環形分布、頻率響應、反衝路徑……所有信息在腦中重組。她試圖找出那個“開關”——隻要能確定陷阱啟動的臨界頻率，就能繞開它。
    可模型推演始終卡在同一個節點陷阱的激活條件，依賴於攻擊波的“意圖特征”，而不僅僅是頻率本身。這意味著，敵人不僅在監測數據，還在判斷攻擊目的。
    她突然意識到——對方可能不止是程序操控，背後有活人在決策。
    她盯著模型中心那個空白點，像是被挖去核心的黑洞。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場對抗，早已超出技術範疇。
    她閉上眼，深呼吸，手指無意識摩挲著操作台邊緣。台麵有一道舊劃痕，像是被什麽尖銳物反複刮過，邊緣微微翹起。她用指甲輕輕撥了撥，碎屑落下。
    下一秒，她睜開眼，調出通訊麵板。
    “所有人，檢查你們的指令包。”她說，“把攻擊序列的觸發邏輯，改成‘視覺確認’模式。不要依賴係統自動同步，等你親眼看到前一組釋放能量，再啟動自己的裝置。”
    蘇悅問“萬一視覺延遲？”
    “那就延遲。”她說，“寧可慢半秒，也不能讓他們預判到我們的同步節點。”
    她站起身，走到掩體出口。外麵風很大，吹得殘骸間的線纜來回擺動。其中一根斷口處裸露的銅絲，正輕輕碰觸著地麵，發出細微的劈啪聲。
    她盯著那根線纜，看了幾秒。
    然後轉身，對技術組長說“把遊動包的接地線全部加長，接觸地麵，製造微電流幹擾。我們要讓他們——聽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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