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靠在牆邊稍作休整後，強撐著意識，目光再次掃過數據屏，隨後開口“注意，敵人後方能量供給和反擊強度呈反比，這是他們自己暴露的弱點。”
    能量束劃破夜空的瞬間，林晚的手指還壓在控製鍵上，身體卻猛地一軟，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氣。她靠著戰術台滑坐在地，後背撞上金屬牆麵，震得肋骨一陣發麻。視野邊緣開始發黑，耳朵裏嗡鳴不止，喉嚨深處泛著鐵鏽味。
    但她聽見了——通訊頻道裏，主攻組的震蕩波如期釋放。
    “接……備用能源……現在。”她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聲音輕得幾乎被係統警報蓋過。指尖在麵板邊緣摳出一道淺痕，指腹蹭到了之前滴落的血，黏膩發涼。
    技術組長幾乎是立刻回應“收到指令，啟動能源接駁。”
    指令傳下去不過三秒，蘇悅已經衝出了掩體。兩名技術員緊隨其後，三人彎腰疾行，穿過交錯的能量光束，直奔後方的能源艙。艙門因先前的震蕩變形，卡了半寸，蘇悅一腳踹開，鑽了進去。
    林晚靠在牆邊，意識像斷線的風箏，在墜落中勉強維持一線清醒。她抬起手，用指甲在掌心狠狠一劃，刺痛讓她眼皮顫了一下。血珠順著指縫滴下，在控製台邊緣積成一小團暗紅。
    監控畫麵裏，推力裝置的能量讀數正以每秒07的速度下滑。警報聲越來越急，結構承受值已標紅。敵方引力場強度再次提升，空間扭曲的幅度肉眼可見，地麵裂紋正朝著裝置基座蔓延。
    “能源艙，狀態！”技術組長吼。
    “線路斷了三根！正在重連！”蘇悅的聲音夾雜著電流雜音，“穩壓閥卡死，手動解鎖需要時間！”
    林晚閉了閉眼，強迫自己集中。她知道，不能再等。
    她深吸一口氣，指尖抵住太陽穴，再次凝神——“心靈洞察之鏡”再度開啟。這是今天第四次，遠超極限。劇痛瞬間炸開，像是有人拿錐子在她腦髓裏攪動。眼前畫麵碎裂，隻捕捉到裝置核心回路的五秒流向。
    能量路徑正確，但接入瞬間會有04秒的反衝峰值。
    她猛地睜眼，抓起通訊器，聲音嘶啞“脈衝導入……三階段……間隔03秒……反衝峰值……避開04。”
    技術組長盯著她傳來的數據流，臉色一變“她瘋了？這種節奏，手動調節根本跟不上！”
    可指令已經發出。
    能源艙內，蘇悅抹了把臉上的汗，手套早被高溫熔了一角。她盯著穩壓閥的手柄，咬牙“來得及。”
    第一階段能源導入啟動。控製台藍光微閃，推力裝置發出低沉嗡鳴。敵方立刻察覺，引力場強度驟增，一道高能脈衝直擊裝置外殼，防護罩劇烈震蕩。
    “第二階段準備！”技術組長盯著倒計時。
    林晚靠在牆邊，額頭抵著冰冷的台麵，呼吸沉重。她能感覺到顱內的血管在跳，每一次搏動都帶著鈍痛。但她沒閉眼，死死盯著監控屏。
    第二階段導入開始。能量流緩慢注入，推力裝置的輸出回升至62。地麵裂紋停止蔓延，但敵方反應更快——引力場開始不規則波動，像是在試探推力的穩定性。
    “他們察覺了。”技術組長低聲說。
    “第三階段……等他們波動結束的瞬間。”林晚開口，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他們……會停02秒。”
    沒人問她怎麽知道的。過去無數次精準預判，早已讓團隊學會了閉嘴執行。
    監控畫麵裏，敵方引力場在一次強波後，果然出現短暫平緩。
    “就是現在！”技術組長按下確認鍵。
    第三階段能源導入啟動。蘇悅在艙內猛地扳下穩壓閥，金屬摩擦聲刺耳。備用能源線路全麵接通，推力裝置猛然一震，藍光驟然暴漲，輸出功率瞬間飆升至187。
    空間扭曲戛然而止。
    引力場的拉力被徹底抵消，戰場恢複穩定。主攻組的震蕩波不再被壓製，雜亂無章的能量束持續撞擊護盾，頻率不變，強度不增，卻像鈍刀割肉，一點點磨著敵方的節奏。
    “能源接駁完成。”技術組長鬆了口氣，聲音裏帶著劫後餘生的顫抖。
    林晚靠在牆邊，手指微微抽搐。她抬起手，看著掌心那道被指甲劃破的傷口，血已經凝了。她沒說話，隻是緩緩撐著台麵，一點一點站起來。
    主控台前，數據流平穩滾動。她走到屏幕前，調出引力場源頭的能量波動圖。那處結構性凹陷依舊存在，每三輪反擊後，都會出現一次07秒的能量斷層。
    她指尖落在標記點上，輕輕點了兩下。
    “能源沒斷。”她開口，聲音沙啞，卻清晰，“我們就沒輸。”
    團隊沒人說話。有人低頭檢查設備，有人擦拭護目鏡，但動作都慢了下來。緊繃的神經，在這一刻有了鬆動的跡象。
    “他們怕的不是我們多強。”她繼續說，目光掃過每一個人，“是怕我們——一直不倒。”
    技術組長抬起頭，看著她蒼白的臉，忽然問“接下來呢？備用能源撐不了太久。”
    林晚沒回答。她調出推力裝置的能耗曲線，對比敵方引力場的波動頻率，手指在屏幕上劃出一條折線。
    她接著分析，敵方反擊越猛烈，其後方能源供給的空當就越明顯。
    蘇悅從能源艙回來，衣服後背被汗水浸透，臉上還沾著灰。她站到林晚身邊，低聲問“還要打？”
    “不是打。”林晚看著屏幕，“是壓。像壓一根快斷的弦。”
    主攻組的操作員抬頭“我們準備好了。”
    輔助組也陸續回應，聲音一個接一個響起，不再遲疑。
    林晚走到控製台前，手指搭在頻率調節欄上。她輸入一串新參數，節奏依舊雜亂，但最後一波震蕩的釋放時間，提前了03秒。
    “下一輪。”她說，“等他們喘氣的時候，再推一把。”
    技術組長盯著數據流，忽然意識到什麽“你剛才……是不是又用了‘心靈洞察之鏡’？”
    林晚沒回頭。她看著屏幕，指尖在控製鍵上輕輕摩挲，像是在確認某個節奏。
    “不重要了。”她說。
    推力裝置的藍光穩定閃爍，能量束再次升騰，劃破夜空。林晚靠在台邊，右手緩緩垂下，指尖蹭到了台麵的血跡，留下一道模糊的紅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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