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壓著脈衝環的瞬間，震動戛然而止。林晚的手指微微抽搐，那道短促尖銳的信號發出後，她的手臂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氣，重重磕在符文石邊緣。紅光從裂縫裏噴湧而出，映得她半邊臉發燙，呼吸間帶著灼痛。
    左翼炮台的金屬關節發出刺耳的轉動聲，炮口仍對準她所在的位置。倒戈的能量體在空中劇烈震顫，銀弧扭曲成攻擊姿態，像被無形絲線牽引著，緩緩向她逼近。
    可就在這時，蘇悅的聲音穿透混亂，通過備用頻段傳入殘存的接收器“能源切斷，左翼鎖定失效。”
    指令生效了。炮台的指示燈由紅轉黑，機械臂停在半空。那股壓迫性的瞄準感消失了。
    林晚沒鬆勁，指尖還在脈衝環上輕輕摩挲。她知道，這隻是開始。毒氣仍在擴散，空氣中那層淡紫色的霧已經爬過三道掩體，正貼著地麵朝醫療帳篷方向蔓延。小周躺在擔架上，嘴唇發青，胸口起伏微弱。老陳靠在牆邊，眼神渙散，嘴裏喃喃念著誰的名字。
    她撐著石麵，試圖坐直。每一次用力，肋骨都傳來鈍痛，像是有東西在體內緩慢撕裂。但她不能倒。現在隻要她一倒，整個防線就會徹底崩塌。
    “小陳。”她開口，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去實驗室終端，調出b7區試劑庫存。”
    通訊棚裏，蘇悅立刻接收到指令，手指飛快敲擊鍵盤。幾秒後，畫麵亮起，一串編號滾動出現。
    醫療帳篷內，實習醫學生小陳蹲在地上，手抖得幾乎握不住筆。他剛進團隊三個月，連標準解毒流程都沒獨立操作過。可現在，醫療組其他人都倒下了，隻剩他一個還能動。
    “林……林姐？”他抬頭看向通訊器，聲音發緊，“我不知道怎麽配……”
    林晚閉了閉眼，強迫自己集中。她隻剩下一次使用“心靈洞察之鏡”的機會。不能再等。
    她抬起眼，死死盯住小陳的瞳孔。精神力如細線般探出，短暫地穿透對方意識。記憶碎片浮現——生化課實驗記錄、一次失敗的抗神經毒素合成、導師批注中的關鍵成分修正……
    她的腦海迅速篩選，提取出一組分子式。
    “聽好。”她一字一句說，“取三毫升x9原液，加入兩滴k型穩定劑，用低溫震蕩混合三十秒。製成霧化劑，優先噴灑輕度中毒者麵部與頸部。”
    蘇悅同步將試劑位置標在地圖上，指引另一名隊員送藥。三分鍾後，小陳顫抖著手打開試管，按照步驟操作。液體混合時泛起輕微氣泡，散發出淡淡的苦杏味。
    第一噴劑落在小周臉上時，他猛地咳了一聲，手指抽動了一下。
    “有效！”小陳聲音拔高。
    林晚沒回應，目光已轉向地麵。她蘸了點滲出的毒液，在石板上劃出一道弧線。紫黑色的痕跡微微反光，像是活物般緩慢蠕動。這不是普通的氣體擴散，而是受某種頻率驅動的定向流動。
    她再次凝神，最後一次開啟“心靈洞察之鏡”。視野中，毒氣的軌跡在腦內形成動態模型——螺旋中心指向符文石，每十二秒完成一次回旋，中間有三秒衰減期。這和陣法殘餘的共振周期完全吻合。
    她立刻敲擊脈衝環，發出三組長短交替的震動轉移、三角區、屏障。
    蘇悅收到指令，立即調度警戒組。李岩帶人扛起便攜式能量發生器，趕往東南高台。那裏是毒氣路徑的盲區，也是唯一能布置反向幹擾場的位置。
    “修複組，撤出西側廢墟！”蘇悅對著通訊器喊，“十秒內完成撤離！”
    兩名隊員架起昏迷的同伴，踉蹌後退。他們剛離開原地，一道紫霧卷過剛才站立的地方，地麵金屬板竟開始輕微腐蝕，冒出細小氣泡。
    能量屏障啟動時，發出低沉嗡鳴。一圈淡藍色光膜緩緩展開，像一張網，橫截在毒氣前進路線上。紫霧撞上屏障，流動速度明顯減緩，部分甚至開始逆向回旋。
    林晚靠在符文石旁，喘息加重。額頭冷汗滑落，混著嘴角未幹的血跡。她知道這屏障撐不了太久，但足夠爭取時間。
    “把解毒劑分三組傳送。”她低聲說，“重點覆蓋通訊棚、醫療點、東南高台。”
    蘇悅點頭，迅速安排路線。倒戈的能量體也恢複平穩，銀弧重新漂浮在導線周圍，形成天然警戒圈，監測毒氣邊界變化。
    就在此時，符文石的震動忽然減弱。紅光不再噴湧，而是轉為規律閃爍，節奏竟與屏障頻率趨同。林晚盯著那道主裂縫，發現內部有微弱藍光閃現，像是某種機製被重新激活。
    她伸手探向裂縫邊緣，指尖剛觸到內壁，一股電流竄上手臂。不是攻擊性的，反而帶著引導意味。
    她猛地意識到什麽，立刻敲擊地麵兩下“蘇悅，記錄當前屏障頻率，準備反向注入！”
    “你是說……利用它的共振弱點？”蘇悅聲音微顫。
    “對。不是摧毀它，是騙過它。”
    兩人默契極深，無需多言。蘇悅立刻調整信號塔參數，將屏障頻率微調至與毒氣波動完全相反的相位。五秒後，係統提示接入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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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晚深吸一口氣，將手掌再次貼上符文石。她不再抵抗那股熱流，而是順著它的節奏，緩緩輸入一段反向脈衝。
    刹那間，整片戰場安靜了一瞬。
    紫霧停止蔓延，像被凍結在空中。銀弧輕輕震顫，仿佛感應到了某種變化。屏障邊緣泛起漣漪，藍光順著地麵裂縫滲透進去，直達符文石核心。
    林晚感到一陣眩暈襲來，眼前發黑。她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但必須堅持到最後一刻。
    “小陳！”她強撐著喊，“第二批解毒劑，加量。”
    “可……可能會超標……”小陳猶豫。
    “照做。”她的聲音不容置疑。
    藥劑重新調配。霧化噴灑範圍擴大，覆蓋所有暴露區域。中毒隊員陸續出現反應，有人開始咳嗽，有人睜開了眼。
    李岩在高台報告“毒氣濃度下降百分之六十，擴散停止。”
    蘇悅看著屏幕數據，咬了咬唇“我們穩住了。”
    林晚靠在石邊，終於允許自己喘口氣。她的右手還沾著毒液，左手緊握脈衝環，指節發白。視線有些模糊，但她看清了——倒戈的能量體正緩緩圍攏，銀弧交織成網，護在符文石外圍。
    她抬起手，輕輕敲了三下地麵。
    這是安全信號。
    蘇悅收到，卻沒有立刻回應。她盯著監控畫麵，眉頭忽然皺起。
    “林晚。”她的聲音很輕，“右後方，毒氣……在重組。”
    林晚猛地抬頭。
    那片已被屏障阻斷的紫霧，正從底部緩緩升起，凝聚成一道細長的柱狀體，像被什麽牽引著，垂直向上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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