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破空的瞬間，對方抬起控製杆格擋，金屬相撞迸出刺眼火花。林晚手腕一轉，借力下壓，卻在接觸刹那察覺到對方動作中的遲滯——那不是防禦，是引誘她深入的陷阱。
    她立刻收勢後撤，但爆炸已經發生。
    控製杆因承受不住能量反衝驟然斷裂，斷裂處噴湧出灼熱氣流，將兩人同時掀開。林晚在翻滾中護住頭部，肩背重重撞上一塊傾斜的混凝土殘塊，喉間泛起腥甜。她沒停下，借著氣浪餘勢側身躍起，右手一揚，匕首脫手飛出。
    刀刃精準釘入神秘人左肩——那裏是外置能量核心的連接點。藍光劇烈閃爍幾下，隨即黯淡，他抬起的手臂僵在半空。
    林晚喘著氣站穩，指尖觸到腰側另一把脈衝刃的握柄。她沒急著進攻，而是盯著對方僅剩的右眼。那隻眼睛還在動，瞳孔收縮，像是在計算什麽。
    她忽然開口“你剛才想說的，是不是‘你贏不了’？”
    那人喉嚨裏發出低啞的聲音，嘴角抽動了一下。
    “可我已經贏了。”林晚一步步向前，“你藏在這裏太久，以為沒人看得清你的節奏。但我在會議室裏看過太多像你這樣的人——表麵冷靜，其實在等一個翻盤的機會。你現在的呼吸頻率，和趙銘當年簽字前一模一樣。”
    提到那個名字時，她的聲音沒有起伏，隻是腳步更穩了。
    神秘人猛地抬手，掌心凝聚起一團扭曲的暗流。林晚早有預判，身體微傾，避開正麵衝擊。能量擦過她的右臂，在皮膚上留下一道焦痕，但她已逼近至一步之距。
    她矮身突進，左手撐地，右臂發力，脈衝刃自下而上刺入對方胸膛。
    那一刻，時間仿佛靜了一瞬。
    刀刃穿透的不隻是肉體，還有某種更深的東西。她記得那一晚，趙銘站在辦公室窗前，背對著她說“這是公司決定”時，也是這樣的角度，這樣的力道，從下方刺穿她的信任。
    而現在，她用同樣的方式，終結了這一切。
    神秘人睜大了眼，胸口的能量核心徹底熄滅。他張了張嘴，最終什麽也沒說出來，身體緩緩向後倒去，砸在碎裂的符文石上，激起一片塵灰。
    林晚拔出脈衝刃，退後兩步，膝蓋一軟，單膝跪地。她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指尖發抖，掌心全是汗與血混在一起的濕滑感。她沒去擦，隻是慢慢將刀收回鞘中。
    高台四周，原本躁動的能量場開始紊亂。那些懸浮的黑霧如被風吹散的煙塵，迅速稀薄。遠處幾座仍在運轉的自動炮台突然停頓，接著接連爆出火花，癱瘓在原地。
    她仰頭環視戰場。
    倒戈的能量體漂浮在空中，銀弧微弱地閃動，像是在確認什麽。片刻後，它們緩緩降落在地麵，化作一道道柔和的光紋，滲入裂縫之中。整個戰場安靜下來，隻剩下風穿過廢墟的呼嘯聲。
    林晚扶著一塊斷牆站起來，從口袋裏摸出脈衝環。外殼已經發燙，內芯的指示燈忽明忽暗。她蹲下身，將它插入地麵那道通往地下緩衝層的裂隙，用力按下。
    一陣低頻震動自腳底傳來，像是大地深處傳來一聲歎息。殘餘的能量順著裂隙流入地底，天空中最後一絲紫黑色雲團也開始崩解，透出久違的灰白天光。
    她拿起通訊器，按下公共頻道。
    “所有單位，執行‘清源’協議。”她的聲音沙啞，卻不容置疑，“關閉非必要係統，優先疏散居民。”
    幾秒後，蘇悅的聲音響起“收到。醫療組已就位，工程隊正在清理主幹道。”
    林晚鬆開按鈕，靠坐在牆邊。她抬頭望向東方，天際線處，第一縷晨光正緩慢爬升，照在雲都最高的那棟大廈頂端。玻璃幕牆反射出淡淡的金光，像是一道愈合的傷口邊緣泛著光。
    她閉上眼，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
    不是狂喜，也不是激動。是一種空落落的平靜，像走完一條漫長樓梯的最後一階，終於可以停下來喘口氣。
    腳步聲由遠及近。
    蘇悅走上高台，手裏拿著一件深色外套。她在林晚身邊停下，沒說話，隻是輕輕把外套披在她肩上。
    林晚沒拒絕，也沒動。
    兩人並肩坐著，看著城市一點點恢複輪廓。街道上開始出現零星人影，有人從掩體裏探出身來，有人攙扶著傷者慢慢前行。一輛老舊的救護車鳴笛駛過廣場，車頂的紅燈一閃一閃。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來這片區域嗎？”蘇悅忽然問。
    林晚睜開眼，“記得。你說這裏遲早會變成廢墟。”
    “結果你說對了。”
    林晚扯了扯嘴角，沒接話。
    風吹起她的發絲，拂過臉頰。她伸手撥開，指尖碰到眼角，才發現那裏有些濕潤。她沒去擦，任它自然幹涸。
    “我以為報仇之後，我會覺得痛快。”她低聲說，“可現在隻覺得……輕了。”
    蘇悅側頭看她，“因為你不隻是在報複一個人。你在阻止一場災難。”
    林晚搖頭，“我不是英雄。我隻是不想再被人踩在腳下。”
    “可你現在站得比誰都高。”
    林晚沉默了一會兒，慢慢站起身。她走到高台邊緣，俯瞰整座城市。遠處的醫院亮起了燈，學校操場上有孩子跑動的身影，一輛電車沿著軌道緩緩駛向市中心。
    她把手伸進口袋，摸到一枚殘留的能量晶片。那是昨晚戰鬥中從敵人裝置上拆下來的，原本用來放大幹擾信號。她握緊它，感受到裏麵殘存的一絲溫熱。
    然後，她鬆開手指。
    晶片墜落，劃過一道微弱的軌跡，消失在廢墟深處。
    蘇悅走到她身旁，“接下來呢？”
    林晚望著遠方，晨光灑在她的臉上，映出清晰的輪廓。
    “先讓人把這條路修好。”她說，“別的事，以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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