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風掀起窗簾一角，林晚的手指仍停在偵察指令卡的簽名欄上方。她沒有立刻落筆，而是將卡片翻轉，對著燈光看了看背麵的編號。三道劃痕並列在右下角——今日第三次使用“心靈洞察之鏡”的標記。
    她合上卡片，塞進戰術服內袋，轉身走向桌邊。蘇悅正低頭整理設備清單，聽見腳步聲抬起了頭。
    “要動了？”她問。
    林晚點頭，“冷卻塔那邊頻段激活不是試探，是催促。他們想讓我們亂，那就先去查最不該被碰的地方。”
    聯絡員站在門口，手裏拿著剛更新的地形圖。他走進來，把圖鋪在桌上，指尖點向生態園外圍一片灰區：“倉儲區b7到c3之間有三處舊庫房，結構圖顯示能承重四十噸以上。如果真藏了東西，這裏最合適。”
    “但沒人進去過？”林晚問。
    “半年前巡檢記錄就斷了。”聯絡員說，“最近兩周紅外監測沒拍到人影，可電力負載曲線有波動，像是間歇性供電。”
    林晚盯著地圖看了幾秒，拿起筆在c1位置畫了個圈。“從東側林帶切入，繞開主路。通知勘探組，十分鍾後出發，隻帶光學記錄儀和手動破拆工具。”
    蘇悅皺眉：“不啟用信號追蹤？”
    “對方已經知道我們在查。”林晚拉上外套拉鏈，“現在任何主動發射的信號都可能變成誘餌。”
    小隊在城南集合點匯合後，沿廢棄綠化帶向北推進。天色陰沉，遠處冷卻塔的輪廓隱在霧中。進入生態園區域時，導航終端屏幕突然跳紅，所有定位光點瞬間消失。
    “幹擾源在三百米內。”聯絡員低聲說，關掉了設備電源。
    林晚揮手示意隊伍停下，自己蹲下身，手指拂過地麵。車轍印斜穿草叢，邊緣磨損嚴重，明顯是重型車輛反複碾壓所致。她順著痕跡往左偏移十五度方向看去——一道鏽蝕的鐵門半掩在藤蔓後，門框上的鎖具已被拆除。
    “原地圖標錯了。”她說，“真正的入口在這裏。”
    隊伍改道靠近鐵門，林晚讓蘇悅留在外圍接應，自己帶兩名隊員進入院區。第一座倉庫大門虛掩，推開門後空蕩的內部布滿灰塵，角落裏堆著幾箱過期藥品，包裝已破損。
    “有人清過場。”聯絡員蹲下檢查貨架底部殘留的標簽，“這些藥是三個月前調撥失蹤的批次。”
    林晚沒答話，目光落在地麵一道淺溝上。那是金屬箱拖行留下的痕跡，通向牆角通風口。她走過去俯身查看，發現通風管道內壁有新刮痕，且方向朝外。
    “東西不在這裏。”她說，“他們在引我們看空倉。”
    第二處目標位於廠區中部，鐵皮屋頂塌了一半。三人剛踏入院中，前方地麵忽然輕微震動。聯絡員迅速後退兩步，指著水泥地接縫處一條細線：“壓力感應，下麵是觸發裝置。”
    林晚蹲下，用匕首輕輕撬起一塊邊緣碎裂的地磚。下方埋著一根導線，連向三米外的配電箱殘骸。她順著線路看去，發現電箱背麵貼著一張手寫標簽：備用回路已切，勿啟主控。
    “不是陷阱，是提醒。”她說，“有人不想這裏爆炸。”
    她站起身，望向第三處目標——c1倉庫。那棟建築孤立在廠區西側，外牆完整，窗戶封死，門前地麵幹淨得異常。
    “太整潔了。”聯絡員低聲道，“不像半年沒人來。”
    林晚取出光學記錄儀，調整焦距對準門縫。鏡頭裏，一道細微的紅外光束橫貫入口，每隔三十秒掃過一次。
    “還在運行。”她說，“裏麵不僅有電，還有監控。”
    她退回陰影處，閉眼凝神，“心靈洞察之鏡”悄然開啟。意識如水流般滲入前方空間，短暫捕捉到一組畫麵：走廊盡頭的控製室亮著燈，一名守衛正靠椅背打盹，桌上擺著水杯和一本翻開的日誌。下一秒，一股尖銳的刺痛從太陽穴炸開，視野邊緣泛起黑霧。
    她睜開眼，呼吸微促，耳膜嗡鳴不止。
    “控製室有人輪值。”她低聲說，“每五分鍾會有一輪磁脈衝清場，設備撐不過兩次。我們隻有一次機會。”
    她分配任務：聯絡員在外圍監聽環境音，另兩名隊員準備破門工具。她自己則取出一支無源信號阻斷器，貼在門框附近。
    “等我手勢。”
    她再次閉眼，重新啟動能力。這一次，她不再深入，隻鎖定守衛的呼吸節奏與身體姿態。畫麵持續不到四十秒，結束時她的視線模糊了一瞬，嘴角嚐到淡淡的鐵腥味。
    “脈衝結束前三秒行動。”她說，“十八秒窗口，夠我們進控製室。”
    破門過程安靜而精準。鐵門鉸鏈被潤滑劑浸透，輕輕一推便無聲滑開。四人貼牆疾行，穿過昏暗走廊，在磁脈衝熄滅的瞬間衝入控製室。
    林晚直奔主控台，插入便攜讀取器。數據開始傳輸，進度條緩慢爬升。67時，警報聲毫無征兆地響起。
    “外麵！”聯絡員回頭看向監控屏，“東側圍欄壓力帶觸發，有人進來了！”
    林晚立刻意識到不對。那條壓力帶不在常規路徑上，且從未出現在公開圖紙中。對方根本沒打算隱藏它。
    “是誘餌。”她說，“銷毀個人終端數據，立刻撤離。”
    蘇悅迅速拔出自己的記錄儀，用物理粉碎器碾成碎片。林晚卻沒動。她最後一次閉眼，強行開啟“心靈洞察之鏡”。這一次，她的意識直接撞向控製台殘留的信息流。
    畫麵閃現：值班日誌最後一頁寫著——c7節點移交完畢，等待調度組接應。坐標下方標注時間：0417。
    她睜眼，猛地拔出讀取器，將芯片塞進防水袋。
    “撤！”
    隊伍沿預定路線退出倉庫，林晚斷後。她在拐角處拋出煙霧彈，又啟動一枚聲波幹擾器，製造出多人逃竄的假象。五分鍾後，他們在百米外的安全屋匯合。
    聯絡員清點裝備，發現少了兩個探測模塊。蘇悅坐在角落，正在檢查通訊器是否殘留信號。
    “他們知道我們會來。”她說，“不然不會特意留那條日誌。”
    林晚靠著牆，緩緩坐下。她閉著眼，指尖按住太陽穴。三次使用能力後的反噬已經開始，眼前偶爾閃過黑斑，聽覺也變得遲鈍。
    但她握著芯片的手很穩。
    “c7節點。”她終於開口，“不是倉庫，是運輸中轉點。他們已經在轉移物資了。”
    蘇悅抬頭：“我們現在回去還能追嗎？”
    林晚沒回答。她想起前世某個雨夜，她在公司檔案室翻找證據，也是這樣眼睜睜看著關鍵文件被遠程刪除。那時她無力阻止，隻能聽著係統提示音一遍遍重複：操作完成，不可恢複。
    現在她有了選擇。
    她睜開眼，看向門外漸深的夜色。
    “不是追。”她說，“是逼他們停下來。”
    她站起身，把信片交給蘇悅。
    “回指揮中心，把這個交給技術組，限三小時內破解加密層。另外，調出過去二十四小時所有重型貨運車輛的通行記錄，重點篩查淩晨三點到五點之間的離城軌跡。”
    蘇悅接過芯片，猶豫了一下：“那你呢？”
    林晚從戰術包裏取出一張折疊的地圖，攤開在膝上。她的手指落在城市西北角一個不起眼的變電站上。
    “我去見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