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門口的王湘媛緊咬著嘴唇，力氣大的幾乎要將嘴唇咬破了，不斷在心裏權衡著眼前的局勢。
    她以為……學姐已經知道了所有的真相。
    剛才被拽進來的時候，她都已經準備好了迎接鬱南嫣的怒火。
    可被對方這麽溫柔的一問，王湘媛心中的愧疚感反而更深了。
    “我、我……”
    她艱難的張開嘴，卻隻說出了兩個我字就淚如雨下。
    哪怕有齊碩拽著，她還是一下子跪坐在了地上，眼淚撲簌簌的落了下來，全部滴落在了地毯上。
    “我收了邱錦雲的錢……”
    “她、她要我給你施針……確保你能真的變成殘廢，一輩子都要坐在輪椅上……”
    這一句不算長的話，王湘媛卻是斷斷續續的說了好半天。
    鬱南嫣靚麗精致的小臉上一片蒼白。
    她皺眉看著王湘媛，努力將眼前這個淚眼婆娑的女孩，和那個活潑可愛一直幫助自己的小學妹聯係在一起。
    這是自己失去父母，車禍回到學校後交的第一個朋友。
    現在卻告訴她這也是邱錦雲的算計？
    鬱南嫣隻覺得胸腔憋悶異常。
    這麽長時間的擔心，在這一秒全都變成了一場笑話。
    回想起了銀辰嘉在車上跟自己說的最後一句話，她現在要是再明白不過來是怎麽回事那就太傻了。
    “所以我能站起來……是因為窈窈又找到你，給了你更多的錢嗎？”
    王湘媛低垂的眉眼中冷漠的嚇人，但卻哭的越發淚如雨下。
    過了半晌，她慘白著一張臉直直的望著鬱南嫣，認命般的點了點頭。
    空氣安靜下來，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
    鬱南嫣的臉上沒什麽表情，隻是一雙琉璃般剔透的眼眸中盛滿了落寞。
    短短半分鍾卻猶如一個世紀般的漫長。
    齊碩默默的鬆開了手，神色複雜的盯著跪坐在地上的女孩。
    沒想到大哥吩咐底下人去找的恩人，又會來個突然大反轉。
    他偷眼瞧了瞧一言不發的大嫂和臉色冰冷的大哥，努力降低著自己的存在感。
    又哭了一會王湘媛才止住了眼淚，她淚眼朦朧的看向坐在沙發上的鬱南嫣。
    “小學姐，我不是故意想要傷害你，幫邱錦雲做事我也是有苦衷的……”
    這句話喚回了鬱南嫣的注意力。
    她沒有說話，卻也沒有阻止王湘媛繼續說下去。
    “我家隻是在三線城市靠著開中醫館維係生計的普通家庭。”
    “在邱錦雲找到我的兩天前，中醫館的煤氣發生了泄露引發了爆炸……”
    提起這段場景王湘媛的指甲都扣進了肉裏，馬上眼淚就又流了下來。
    “我爸媽當時都在醫館，我媽當場就沒了，我爸全身百分之70的燒傷，現在還在醫院裏躺著。”
    “這麽些年我爸媽都會無償幫助附近的老人，一年下來也攢不下多少錢。”
    “這次不僅自己的醫藥費湊不夠，就連那些被無辜波及的來看病的患者的賠償款還沒有付……”
    王湘媛聲音哽咽，用手掩著麵，可淚珠還是從她的指縫中流了下來。
    “學姐……我真的沒得選！”
    “邱錦雲來找我的時候，我心裏想不管讓我賣肝賣腎，哪怕是賣身！我也要湊夠賠償款和爸爸的住院錢。”
    她抬起頭，用乞憐的目光看向鬱南嫣，希望能得到對方的同情。
    “我承認我最開始的確想傷害你，但你每次用信任的眼神看著我……我實在是下不去手。”
    “可我又必須拿到錢，還好第三天你的堂妹就找上了我，給了我三倍的價錢，讓我盡可能的治好你。”
    說到這時王湘媛向後一靠，頹然的癱坐在門邊。
    她用一雙哭腫的眼睛看向鬱南嫣所在的方向，臉上流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
    “是我太膽小，既不敢害人也沒有膽量幫助你。”
    “我怕你好的太快，讓邱錦雲發現端倪，又不敢太直白的告訴你藥有問題。”
    鬱南嫣安靜的聽著，曾經那些她沒有在意的異常，如今又清晰無比的浮現在她的腦海中。
    自己為什麽會對邱錦雲的藥起疑？
    不僅僅是自己在針灸以後能短暫的行走。
    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來自於王湘媛總愛說的那幾句話。
    【是藥三分毒啊，小學姐如果你喝了這麽長時間都沒有效果，不如停下來試試。】
    是她總是在有意無意的提醒自己，不如先把藥停一停。
    鬱南嫣閉上眼，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她能感覺到身邊的男人正緊緊的握著自己的手，無聲的支持著自己。
    哪怕是鬱南嫣自己，如果為了能讓疼愛自己的父母恢複如常，她也願意付出一切。
    哪怕所做的事情……會傷害到別人。
    這世界上又有幾個人，真的是大公無私的聖人？
    王湘媛也不過是想救自己重病的爸爸而已。
    想通這點鬱南嫣睜開眼，有些艱難的站起身，在邵懷嶼的攙扶下，來到了還在低聲啜泣的王湘媛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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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哭了，這件事不怪你，你父親治病的錢還差多少，其他人的醫藥費都付清了嗎？”
    鬱南嫣慢慢蹲下身，平視著已經哭到悲傷不能自已的女孩。
    她的心終究還是軟了下來，沒有父母的感覺她最能感同身受了。
    潘誠看了眼邵懷嶼，見對方微一頷首，他才取來紙巾交到了鬱南嫣手中。
    “我能明白失去親人是什麽感覺，對不起……你當時已經那麽難過了，還要在我麵前強顏歡笑。”
    “還需要多少錢，我這邊都幫你出了，現在讓你父親盡快好起來才是最重要的。”
    臉頰上的淚水被人輕柔的擦拭掉了，王湘媛不可置信的看著麵前一臉哀傷的學姐。
    她沒有太明顯的情緒波動，但隻要看一眼就知道她的心情現在無比低落。
    “你、你真的不怪我？”
    鬱南嫣心疼的看著她，像是看到了失去父母的自己，但王湘媛比她還要令人心疼。
    她不敢想這樣一個瘦弱的女孩，麵對巨額的賠償款和在病床上燒的麵無全非的父親，是多麽的崩潰無助。
    “你有什麽錯，你隻是想拯救自己的家人，換做是我……也許我也會這麽做，更何況你不僅沒有傷害到我，還提醒了我。”
    “隻是窈窈給了你多少錢，你都要原路退還給她。”
    提到錢王湘媛的神情又緊張起來，目光中的絕望看的人心痛不已。
    鬱南嫣將一張幹淨的紙巾放到了她手裏，柔聲安慰著。
    “別擔心，你的費用我會幫你付清，但窈窈和這件事無關，我不想牽扯進來這麽多人。”
    她沒說出自己的堂妹錢財有限，邱錦雲找人辦事錢財上自然不會少給。
    鬱姝窈要是想一下子拿出三倍的錢，並不是一件太輕鬆的事，十有八九會求助她的未婚夫銀辰嘉。
    鬱南嫣不想讓自己妹妹在沒結婚之前，就因為這些家族中明爭暗鬥的破事被男方看輕。
    見王湘媛的情緒穩定點了，鬱南嫣有些吃力的將她扶了起來，麵色也由剛才的心疼變成了鄭重。
    “小學妹，你真的覺得中醫館的爆炸是一場意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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