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緊張。”
    西王母唇角微揚，指尖輕輕撫過案幾上那盞青玉茶盞，茶香嫋嫋，在殿內幽暗的光線中氤氳開淡淡的霧氣。
    “本宮找你來，不過是想與你講講此事的來龍去脈……再幫人捎帶幾句話罷了。”
    她微微頷首，廣袖垂落，袖口金線繡著的雲紋在燭火下泛著細碎的光，聲音不疾不徐，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始末？”林七夜一怔，隨即抱拳躬身，神色肅然，“還請娘娘明示。”
    西王母眸光微轉，視線掠過殿外翻湧的雲海，緩緩道。
    “此事原本就是我與雲紀商議後設下的局。”她的指尖在茶盞邊緣輕輕一叩，發出清脆的聲響，“洛基潛入昆侖虛，早在他的預料之中，此局也是專門為他而設，而雲紀……亦需借此機會，混入阿斯加德。”
    “混入阿斯加德？”林七夜眉頭一皺，語氣裏透著一絲疑惑，“可是他要如何做到？”
    “簡單來說......”西王母輕笑一聲，眼底閃過一絲莫測的光，“他已經和北歐的命運三女神達成合作，如今明麵上，他便是薇兒丹蒂的代理人，這般解釋，你可明白？”
    “原來如此……”
    林七夜眸光一凜，腦海中驟然閃過此前戰場的情景。
    洛基就在不遠處和西王母對戰，但也能分出心觀察一下其餘幾個戰場，如果雲紀當時和他站在一起的話，那洛基事後一定會將雲紀直接處理掉。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指節鬆開，心底的疑惑終於散開。
    “那洛基來昆侖虛的目的又是什麽？”林七夜目光微沉，又再度開口問道，“是為了探聽大夏神的情報嗎？”
    西王母垂眸，長睫在眼下投落一片淺淡的陰影，她指尖輕點茶盞，茶水泛起細微的漣漪，映著殿內搖曳的燭火。
    “起初確是如此。”她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難以捉摸的深意，“不過後來……雲紀的人給了他另一條消息，讓他改變了主意，不過此事你無需再問，隻需知道這一次洛基的入侵反而讓他露出了一絲破綻。”
    殿內一時沉寂，隻聽得窗外雲海翻湧的細微風聲。
    “此外......”西王母衣袖輕拂，案幾上的燭火忽地搖曳了一瞬，映得她麵容半明半暗，“他要本宮轉告你幾句話。”
    她的聲音不疾不徐，卻字字清晰。
    “你是守夜人，不是聖人。”
    “堅持你的本心，便是對的。”
    “無論你的隊友……還是他，”她頓了頓，眼底似有深意，“自始至終，都會站在你身後。”
    話音落下，殿內燭火驀地一靜，仿佛連時間都凝滯了一瞬。
    西王母收回目光，廣袖輕揮，帶起一縷幽涼的檀香。
    “話已帶到。”她淡淡道，“退下吧，本宮就不送了。”
    林七夜一愣，但隨後便雙手做禮，慢慢朝著宮殿外退去。
    雖然還有些事不太清楚，但這一次發生的事，他大多都已經徹底了解了。
    ......
    帕米爾高原，南側。
    凜冽的風卷著雪粒，在帕雪地上呼嘯而過。
    一柄長槍驟然刺破寒風，槍尖寒芒一閃，瞬間貫穿了洛基的右肩，鮮血飛濺，在蒼白的雪地上灑下幾滴刺目的猩紅。
    “哼。”
    洛基悶哼一聲，踉蹌後退兩步，遍體鱗傷的身體終於支撐不住，重重跪倒在雪中，他的血順著傷口汩汩流出，像一朵凋零的花一般，在純白的積雪上暈開一片暗紅。
    他咬緊了牙關，顫抖著抬起右手，幾縷黑線從指尖滲出，試圖編織成詭計之網修複傷勢，然而黑線僅僅勾勒到一半，便如風中殘燭般潰散，他的神力早已枯竭，再無脫身之力。
    “你不是......大夏神......”
    洛基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染血的嘴角扯出一抹獰笑，目光死死盯向前方的風雪深處。
    申鶴的身影緩緩浮現。
    冰晶在她周身懸浮，折射出冷冽的微光，而她的神情依舊平靜如深潭，沒有一絲波瀾。
    “我不是神。”她搖了搖頭，聲音輕得像雪落，“隻是個普通人而已。”
    “凡人？”洛基嗤笑一聲，嗓音嘶啞，“你是想說，你和那個大夏劍聖一樣，都是靠凡人之軀躋身神境？別逗我發笑了。”
    周平這幾年來一直在奧林匹斯那邊活動，他的威名也早就在外界傳開了，世人都知道大夏的人類天花板中有人突破到神境了，但倘若說除了周平以外，還有其他人突破到神境，他們顯然都會認為這隻是個玩笑話。
    “隨你怎麽想。”
    申鶴淡淡的回應，她俯身從雪中拔出長槍，槍尖滴落的血珠在雪地上砸出細小的坑洞。
    “嗬……無所謂了。”洛基咧開嘴，笑容逐漸扭曲，“反正……我給大夏準備的‘禮物’，很快就要到了！”
    話音落下，他的軀體突然劇烈痙攣，大股黑色黏液從七竅中噴湧而出，如同活物般在雪地上蠕動、匯聚，最終凝成一隻破碎的黑色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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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原本被附身的冷軒，此刻渾身是血，徹底昏死在雪地中，洛基離去後，所有的傷勢，都留給了這具殘破的軀殼。
    申鶴眉頭微蹙，指尖輕點冷軒的胸口，一抹淡藍色的微光自她指間流淌而出。
    嗡——
    一張泛著流光的奇異卡牌從冷軒體內浮出，懸停在半空中緩緩旋轉，最終化作點點輝光，如細雨般灑落在他的身上。
    「蓮花酥」
    柔和的光芒滲入傷口，血肉開始緩慢愈合，蒼白的臉色也漸漸恢複了一絲血色。
    “接下來……該聯係誰來帶他走？”
    申鶴臉上帶著一絲迷茫，她原本不是來堵洛基的，隻是在感到帕米爾高原的時候碰巧撞上了對方，現在洛基已經解決了，但是冷軒該交給誰呢？
    滴滴滴——
    就在她思索之時，刺耳的喇叭聲突然穿透風雪，申鶴耳尖一動，身形驟然消散在原地。
    下一刻，風雪中猛地衝出一輛明黃色的電瓶車，車輪卷起飛揚的雪沫，一個急刹停在了冷軒身旁。
    路無為單腳撐地，摘下護目鏡，後座上那個披著暗紅色鬥篷的男人利落地翻身下車。
    “就是這兒？”
    左青目光銳利地掃視四周，最終落在昏迷的冷軒身上。
    “人沒錯，但洛基的氣息已經不在大夏境內了。”
    路無為瞥了眼冷軒，語氣篤定。
    “所以……剛才洛基是附在這小子身上，現在又跑了？”
    “嗯。”
    左青蹲下身，熟練地摸索冷軒的衣襟，很快從他懷中掏出一枚銀光閃閃的紋章。
    “守夜人……冷軒？”他指尖摩挲過紋章表麵的暗紋，確認無誤後，眉頭一挑，“先帶回齋戒所，再調他的檔案細查。”
    “行。”
    路無為懶洋洋地應了聲，順手把冷軒扛上了電瓶車後座。
    等到兩人帶著冷軒離開後，申鶴才重新現身。
    看著冷軒被帶走後，思索片刻，她繼續朝著自己原本進發的方向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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