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集:枯井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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驛館驚變與竹簡風雲
官兵粗糙的手掌如鐵鉗般扣住蘇明遠的胳膊,粗糙的麻繩在他腕間勒出紅痕,冰冷的觸感順著皮膚蔓延至心底。他被押著往驛館後院的柴房走,腳下的青石板路凹凸不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柴房裏彌漫著潮濕的黴味與柴火的焦糊味,角落裏堆著半枯的柴薪,蛛網在房梁上肆意蔓延,顯然許久未曾有人打理。
“老實點!”押解的官兵猛地將蘇明遠推搡到牆角,他後背撞上冰冷的土牆,一陣鈍痛傳來。另一名官兵則從腰間抽出皮鞭,鞭梢在空氣中劃過刺耳的聲響,眼看就要落在蘇明遠身上——王文韶早就放話,若蘇明遠不肯吐露竹簡下落,便用酷刑逼供。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驛館的月亮門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雜役張老三慌亂的呼喊“大人!不好了!出大事了!蘇夫人……蘇夫人在房間裏上吊了!”
張老三平日裏負責驛館的雜務,性子向來沉穩,此刻卻跑得滿頭大汗,粗布短褂被汗水浸透,緊緊貼在背上,臉上滿是驚惶,連說話都帶著顫音。
王文韶正坐在前廳的太師椅上喝茶,青花瓷盞裏的碧螺春還冒著熱氣,他手指摩挲著杯沿,滿心等著官兵從蘇明遠口中撬出竹簡的下落。聽到張老三的呼喊,他手中的茶盞猛地一頓,滾燙的茶水濺出幾滴,落在他的錦緞長袍上,留下深色的印記。他卻渾然不覺,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青石板上劃出尖銳的聲響“你說什麽?蘇夫人上吊?”
“是……是真的!”張老三喘著粗氣,雙手撐著膝蓋,“我剛路過蘇夫人的房間,聽見裏麵沒動靜,推開門一看,就見蘇夫人吊在房梁上,我趕緊喊人把她救下來,可她現在氣息特別弱,怕是……怕是撐不住了!”
王文韶臉色驟變,他此次扣押蘇半城父子,目的是為了拿到竹簡,若是蘇夫人真在驛館出了意外,事情就徹底鬧大了。蘇半城在商界頗有聲望,若是他的妻子死於非命,定會引起軒然大波,屆時朝中禦史定會借機參他一本,即便拿到竹簡,也未必能安穩度日。
“快!帶我去看看!”王文韶話音未落,便大步朝著蘇夫人的房間走去,身後的侍衛緊隨其後。
而另一邊,蘇半城正被兩名侍衛看守在客房裏。他坐在桌前,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腦海裏反複思索著如何才能讓兒子安全脫身,如何才能保住竹簡。突然,外麵傳來的嘈雜聲與張老三的呼喊聲隱約傳入耳中,當“蘇夫人上吊”這幾個字鑽進他的耳朵時,蘇半城渾身一震,血液仿佛瞬間凝固。
“放開我!我要去看看我夫人!”蘇半城猛地站起身,朝著門口衝去。看守的侍衛連忙上前阻攔,兩人死死按住他的胳膊,可蘇半城此刻像是瘋了一般,爆發出驚人的力氣,掙脫了侍衛的束縛,跌跌撞撞地朝著蘇夫人的房間跑去。他的鞋子跑掉了一隻,腳掌被地上的碎石子劃破,滲出血跡,可他絲毫感覺不到疼痛,滿心都是妻子的安危。
蘇夫人的房間裏已經圍了幾個驛館的雜役,他們七手八腳地將蘇夫人放在床上,有人正用手指按壓她的人中,有人則在一旁焦急地跺腳。蘇半城衝進房間,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的妻子,她臉色蒼白如紙,嘴唇毫無血色,雙眼緊閉,胸口微弱地起伏著,仿佛下一秒就會停止呼吸。
“夫人!夫人!”蘇半城撲到床邊,小心翼翼地將妻子摟進懷裏,他的手顫抖著,輕輕撫摸著妻子的臉頰,眼眶瞬間通紅,淚水不受控製地滑落。他轉頭看向趕來的王文韶,眼神中充滿了憤怒與絕望,聲音嘶啞地喊道“王文韶!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你要是再逼我們,我就是拚了這條命,也不會讓你拿到竹簡!我會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的惡行,讓你身敗名裂!”
王文韶站在門口,看著眼前的情景,心裏也有些發慌。他原本以為蘇半城隻是個商人,隻要用家人安危相要挾,定然會乖乖交出竹簡,卻沒想到蘇半城性子如此剛烈,連他的妻子也寧死不屈。若是蘇夫人真的救不活,蘇半城必定會與他魚死網破,到時候不僅竹簡可能拿不到,自己的仕途也會毀於一旦。
“快!去把城裏最好的大夫請來!”王文韶對著身後的侍衛吩咐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侍衛不敢耽擱,立刻轉身跑出驛館,騎上快馬朝著城中的醫館奔去。
房間裏一片死寂,隻有蘇半城低聲的啜泣聲和蘇夫人微弱的呼吸聲。蘇半城緊緊抱著妻子,仿佛要將自己的體溫傳遞給她,他在心中默默祈禱,希望妻子能平安無事。王文韶則在房間裏來回踱步,眉頭緊鎖,心中盤算著該如何應對眼前的局麵。他看著蘇半城悲痛欲絕的模樣,第一次對自己的計劃產生了動搖。
就在這時,一名侍衛匆匆跑進房間,他單膝跪地,雙手捧著一份密信,對著王文韶說道“大人,張家口分號那邊傳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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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韶心中一動,連忙走上前,接過密信。他拆開信封,快速瀏覽著信上的內容,原本緊鎖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臉上露出了一絲欣喜。信上寫著“大人,我等在張家口分號賬房的地板下,找到了一卷真竹簡,經確認,上麵刻著的正是您要找的賬冊關鍵內容。我等已經派人將竹簡送往京城,不日便會抵達。”
王文韶拿著密信,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之前的慌亂與擔憂一掃而空。他走到蘇半城麵前,晃了晃手中的密信,語氣中帶著得意與囂張“蘇半城,你以為你能一直跟我抗衡嗎?告訴你,張家口分號那邊已經找到了真竹簡,用不了多久,竹簡就會送到我的手上。到時候,你和你的家人,還有你的匯通錢莊,都得聽我的擺布!”
蘇半城聽到這個消息,身體猛地一僵,他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王文韶“不可能!我明明已經安排好了,竹簡不可能被你們找到!你們一定是弄錯了!”
“弄錯?”王文韶冷笑一聲,“蘇半城,事到如今,你還在自欺欺人。我的人已經確認過了,那就是真竹簡。你還是趁早放棄抵抗吧,乖乖聽我的話,或許我還能給你和你的家人留一條活路。”
蘇半城看著王文韶得意的嘴臉,又低頭看了看懷中氣息微弱的妻子,心中充滿了絕望。他知道,一旦王文韶拿到竹簡,自己就徹底失去了籌碼,不僅自己會身陷囹圄,家人和匯通錢莊也會麵臨滅頂之災。可他不甘心,他奮鬥了一輩子,才創下匯通錢莊的基業,才讓家人過上安穩的生活,如今卻要因為一卷竹簡,毀於一旦。
就在蘇半城陷入絕望之際,門外傳來了馬蹄聲,之前去請大夫的侍衛帶著一名白發蒼蒼的老大夫匆匆趕來。老大夫提著藥箱,快步走進房間,他先是給蘇夫人把了脈,然後又仔細檢查了她的瞳孔和呼吸,隨後對著蘇半城和王文韶說道“夫人隻是一時氣急攻心,加上窒息時間不長,並無性命之憂。我開一副藥方,讓人趕緊去抓藥,煎好後給夫人服下,再讓她好好休息幾天,便能痊愈。”
聽到老大夫的話,蘇半城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他對著老大夫連連道謝“多謝大夫!多謝大夫!隻要夫人能平安無事,我一定重謝您!”
老大夫擺了擺手,從藥箱裏拿出紙筆,快速寫下藥方,遞給一旁的雜役“按照這個藥方抓藥,記住,一定要用文火慢煎,煎好後趁熱給夫人服下。”
雜役接過藥方,連忙跑出房間去抓藥。王文韶看著蘇夫人暫無大礙,心中的一塊石頭也落了地,他看著蘇半城,語氣冰冷地說道“蘇半城,看在你夫人剛醒的份上,我暫且不跟你計較。但你最好記住,竹簡很快就會到我手上,到時候,你若是還不肯配合,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說完,他便轉身離開了房間,留下蘇半城和剛剛蘇醒的妻子。
蘇夫人緩緩睜開眼睛,看到丈夫憔悴的麵容和通紅的眼眶,虛弱地說道“夫君,我沒事,你別擔心。王文韶他……他拿到竹簡了嗎?”
蘇半城握住妻子的手,輕輕搖了搖頭“夫人,你剛醒,別想這些事情,好好休息。竹簡的事情,我會想辦法解決的。”他不想讓妻子再為這些事情擔憂,隻想讓她安心養傷。
可蘇夫人知道,丈夫心裏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她輕聲說道“夫君,我們不能坐以待斃。王文韶心狠手辣,若是他拿到竹簡,定然不會放過我們。我們得想辦法,不能讓他得逞。”
蘇半城看著妻子堅定的眼神,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他知道,妻子說得對,他們不能放棄,無論如何,都要保住家人和匯通錢莊。他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堅定起來“夫人,你放心,我不會讓王文韶得逞的。我還有後手,就算他拿到竹簡,我也有辦法讓他付出代價。”
與此同時,王文韶回到前廳,心情大好。他坐在太師椅上,端起早已涼透的茶水一飲而盡,然後對著身邊的侍衛說道“密切關注張家口那邊的動靜,一旦竹簡送到,立刻通知我。另外,加強對蘇半城父子的看守,不能讓他們有任何逃跑的機會。”
“是,大人!”侍衛恭敬地應道,轉身下去安排。
王文韶看著窗外的天色,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他知道,隻要拿到竹簡,自己就能徹底掌控蘇半城,到時候,匯通錢莊的財富就會源源不斷地流入自己的口袋,他在朝中的勢力也會越來越大。他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飛黃騰達的景象,卻絲毫沒有意識到,一場更大的危機正在悄然醞釀。
蘇半城在房間裏安撫好妻子後,悄悄走出房間。他趁著看守侍衛不注意,繞到驛館的後院,找到了之前負責給蘇明遠送飯的老仆。老仆看到蘇半城,連忙上前“老爺,您怎麽來了?少東家他……”
“明遠暫時沒事,”蘇半城打斷老仆的話,壓低聲音說道,“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交給你去做。你現在立刻離開驛館,去平遙老宅,找到我的心腹李掌櫃,把這個交給她。”蘇半城從懷中掏出一枚刻著“匯通”二字的玉佩,遞給老仆,“告訴李掌櫃,讓她按照玉佩背麵的指示,啟動後手。切記,此事一定要保密,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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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仆接過玉佩,鄭重地點了點頭“老爺放心,我一定會把您的話帶到,絕不讓任何人發現。”
蘇半城拍了拍老仆的肩膀“辛苦你了。路上一定要小心,若是遇到危險,就先自保,別管玉佩。”
老仆應了一聲,小心翼翼地將玉佩藏進懷中,然後趁著夜色,從驛館的後門溜了出去。蘇半城看著老仆消失在夜色中,心中暗暗祈禱,希望老仆能順利完成任務,希望李掌櫃能及時啟動後手。
他知道,這是他最後的希望了。若是後手能成功,或許還能與王文韶抗衡;若是失敗,等待他和家人的,將是萬劫不複的深淵。他深吸一口氣,轉身回到房間,繼續陪伴在妻子身邊,同時密切關注著驛館的動靜,等待著老仆帶來的消息。
而此時,張家口分號的官兵已經將竹簡裝好,交給了一名親信侍衛,讓他快馬加鞭送往京城。侍衛騎著一匹千裏馬,日夜兼程,不敢有絲毫耽擱。他知道,這卷竹簡關係重大,若是出了任何差錯,自己人頭不保。
京城與張家口相距千裏,侍衛快馬疾馳,沿途隻在驛站短暫休息,換馬不換人。他穿過茂密的森林,越過湍急的河流,躲過沿途的劫匪,一路朝著京城的方向奔去。
驛館裏,蘇明遠被關押在柴房裏,他聽到了外麵的動靜,知道母親已經被救了下來,心中稍安。但他也聽到了王文韶與父親的對話,知道張家口分號的竹簡被找到了,心中又泛起一絲焦慮。他在柴房裏來回踱步,思考著如何才能出去,如何才能幫助父親。
突然,柴房的門被打開了,一名侍衛端著一碗飯菜走了進來,將飯菜放在地上“吃吧,別想著逃跑,外麵到處都是侍衛,你跑不掉的。”
蘇明遠看著侍衛,心中一動,他走上前,故意壓低聲音說道“侍衛大哥,我知道你也是奉命行事。但你可知道,王文韶拿到竹簡後,會怎麽做嗎?他會獨吞匯通錢莊的財富,到時候,你們這些侍衛,不過是他的棋子,用完了就會被拋棄。”
侍衛愣了一下,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但很快又恢複了冷漠“少東家,我隻是個侍衛,管不了那麽多。我隻知道,聽從大人的命令,就能活下去。”說完,他便轉身走出柴房,重新鎖上了門。
蘇明遠看著緊閉的柴房門,無奈地搖了搖頭。他知道,想要策反這些侍衛,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隻能寄希望於父親,希望父親能有辦法化解眼前的危機。
時間一天天過去,驛館裏的氣氛越來越緊張。蘇半城每天都會去看望妻子,看著妻子的身體一天天好轉,心中稍安。同時,他也在密切關注著張家口那邊的消息,等待著老仆帶來的回音。
王文韶則每天都在前廳等待著竹簡的消息,他派人去驛站打聽了好幾次,每次都被告知侍衛還在途中。他心中有些焦急,生怕在途中出現意外,竹簡被人截走。
終於,在第四天的傍晚,一名侍衛匆匆跑進驛館,對著王文韶大喊“大人!大人!張家口來的侍衛到了,竹簡已經送到軍機處了!”
王文韶聽到這個消息,猛地站起身,臉上露出了狂喜的笑容“好!好!快帶我去軍機處!”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竹簡,想要徹底掌控蘇半城。
蘇半城聽到外麵的動靜,知道竹簡已經送到了,他心中一緊,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他知道,真正的較量,現在才剛剛開始。他走到妻子身邊,輕輕握住她的手“夫人,王文韶已經拿到竹簡了,接下來,就看我們的了。”
蘇夫人點了點頭,眼神中充滿了信任“夫君,我相信你,我們一定能渡過難關。”
王文韶跟著侍衛快步走向軍機處,他的腳步輕快,心中充滿了期待。他想象著拿到竹簡後,蘇半城俯首帖耳的模樣,想象著自己掌控匯通錢莊後,財富源源不斷的景象。
軍機處裏,一名官員正拿著竹簡,等待著王文韶的到來。看到王文韶走進來,官員連忙上前,將竹簡遞給王文韶“大人,這就是從張家口分號送來的竹簡,經核實,上麵刻著的確實是賬冊的關鍵內容。”
王文韶接過竹簡,雙手有些顫抖。他小心翼翼地打開竹簡,映入眼簾的是一行行工整的字跡,上麵詳細記錄著他當年挪用公款、勾結官員的證據。他看著竹簡上的內容,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心中既興奮又緊張。興奮的是,他終於拿到了竹簡,從此可以掌控蘇半城;緊張的是,這些證據若是落入他人之手,自己將會萬劫不複。
“好!好!太好了!”王文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他拿著竹簡,快步走出軍機處,朝著驛館的方向走去。他要立刻去見蘇半城,讓蘇半城知道,他已經徹底輸了。
驛館裏,蘇半城正坐在房間裏喝茶,看到王文韶拿著竹簡走進來,他放下茶杯,平靜地看著王文韶“王大人,竹簡拿到了?”
王文韶走到蘇半城麵前,晃了晃手中的竹簡,得意地說道“蘇半城,現在竹簡在我手上,你還有什麽話說?你和你的家人,還有匯通錢莊,都得聽我的!若是你敢違抗,我就把這些證據公之於眾,讓你身敗名裂,讓匯通錢莊徹底倒閉!”
蘇半城看著王文韶得意的嘴臉,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王文韶,你以為拿到竹簡就贏了嗎?你太天真了。你別忘了,這竹簡上的內容,我早就抄了一份,交給了我的心腹。若是我和我的家人出了什麽事,那份抄本就會送到皇上手裏。到時候,你挪用公款、勾結官員的罪行就會暴露,皇上定會治你的罪,讓你抄家滅族!”
王文韶聽到“皇上”二字,臉色瞬間變了。他雖然在朝中有些勢力,但皇上對官員的貪腐行為向來嚴懲不貸。若是真把事情鬧到皇上那裏,他肯定沒有好果子吃。他看著蘇半城,眼神中充滿了震驚與憤怒“你……你敢威脅我?”
“我不是威脅你,隻是想保命。”蘇半城平靜地說道,“隻要你放了我和我的家人,保證不查封匯通錢莊,我就讓心腹把抄本燒了。否則,我們魚死網破,誰也別想好過。”
王文韶盯著蘇半城看了半天,心中盤算著利弊。若是殺了蘇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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