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悲催的匈奴遊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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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甲字曲三十輛板車在峽穀小路上吱呀作響。
    每輛車都壘著三四具屍體,用粗麻繩固定著。屍首上的箭杆隨車轍顛簸輕輕搖晃,像片枯萎的蘆葦叢。
    “還有二十裏。”辛玥輕輕在我耳邊說著。他左肋裂開道半尺長的口子,就這昨晚還不消停,讓我又心疼又驚喜。 此刻他散去殺氣,變成一碗溫吞吞的粥,暖身子。
    隊伍裏老麵孔少了很多。
    王麻子裹著半邊腦袋,讓他樣貌更加猙獰。
    李四纏著半拉胸,他被匈奴人的狼牙箭射穿肋骨,怪他太瘦。
    火頭軍老徐傷得最輕,他隻是崴了腳,但辛玥說也給他記軍功,因為他歪打正著,扔出去的鐵鍋湊巧砸死個百夫長。他要是運氣好些,兩個百夫長能換個百將當。
    死了的幾乎都是箭傷。
    辛玥很會打,沒給匈奴人肉搏的機會。
    對他來說,鷹愁澗的火海裏最大收獲不是軍功,而是再沒人惦記趙五家的那個小寡婦了。那是他媳婦兒!救了甲字曲的命。
    李四突然勒住馬,“有動靜!”
    紅砂岩的山崖上,碎石簌簌滾落。
    二百餘騎同時按住刀柄,傷兵們的呻吟聲戛然而止。
    辛玥抬手比了個手勢,三十輛屍車立刻被推到路中央,圍成個簡陋的壁壘。
    “下馬。”他輕聲吼道,從屍堆裏抽出支完好的箭搭在弓上。
    一支鳴鏑從山脊飛來,箭矢紮進板車上的屍體,發出沉悶的噗嗤聲。
    那些男人們眼睛都紅了,死了的比活人大。這是朔風營的規矩,打霍去病那時候就立下的規矩。我把臉貼滾燙的沙土地上,把自己交給辛玥。
    很快,箭矢破天而來,第二支、第三支,無數支箭雨把麻繩上的屍首釘成了刺蝟。我已經能聽見男人們咬牙聲,全身發酸。但辛玥不下令就沒人會動。
    這波埋伏竟然沒驚動撒出去的斥候,這意味著對方全是遊騎,否則不可能比斥候傳訊還快。
    “四百騎。”辛玥嘴唇幾乎沒動,他每在戰時就如換了個人,“沒帶重甲。”
    匈奴人的呼哨聲從三麵壓下來。
    馬蹄聲踏碎短暫靜謐,隨後仿若千軍萬馬衝陣般短促劇烈。匈奴遊騎沒有什麽章法,就是速度快,一把押上。等你來得及反應,可能就已經陷入肉搏。隻是他們這次碰上甲字曲,運道不濟。
    我抬起頭看去,煙塵狂颶,他們皮帽下的辮子飛揚,彎刀高舉。
    領頭那個百夫長手裏掄著狼牙棒,幾乎比身後突前半匹馬的身位。這些匈奴兵顯然誤判了眼前漢軍跟腳,他們或許以為幾十大車的屍體是從鷹愁澗撤下來的潰兵,所以直接開始衝陣了。
    辛玥下令,“速射連擊!”
    他的箭就是這時候離弦的,箭杆穿透那匈奴百夫長的咽喉。
    甲字曲是整編騎兵,一騎雙馬,可以說大漢朝最精銳的悍卒。這些男人們縱馬騎射都不失準頭,更何況眼下。三十輛屍車同時被掀翻。藏在車底的弩手們半跪著射出第一輪齊射,二十多個匈奴人像熟透的沙棗般從馬背栽落。
    更多士卒站定身形把弓弦拉滿,瞬間箭群飛射出去,且接連不停。
    突前的匈奴人仰馬翻,馬嘶聲慘烈。隨著箭簇如雨落下,衝陣的騎兵陣型大亂。
    辛玥大喝,“全都射出去,一支不留!”
    匈奴兵想撥轉馬頭都來不及,射速太快了。
    甲字曲能射箭就絕不會和他們纏鬥,並不是嫌麻煩。
    這三十車屍身要了匈奴遊騎的老命,也讓我對同袍這兩個字有了新的認知。這或許是朔風營從不撂下同袍屍身的因由吧。沒有陰謀詭計,沒有戰術策略,甚至於也沒什麽章法。
    我僅僅聽見辛玥說了兩句話,速射連擊。全都射出去,一支不留。
    戰場很快陷入死一般的寧靜,數百匹戰馬不知所措地在荒塵裏踱步,不願離開躺在沙地上的主人,那裏躺著數百具匈奴人的屍體。
    老兵們收集戰場上的箭矢、糧袋和財物。辛玥碩大的手掌扶起我,我故意踉蹌著跌進他懷裏。嗯,就是故意,空氣中血腥味會讓人荷爾蒙爆棚,我不再奢求他的愛,即便我是他為死去兄弟的執念又何妨。
    我想起自己前兩次的荀清月,第一次配給老卒,第二次是,……營妓。
    很快,甲字曲連匈奴人身上的皮袍子都扒拉下來。箭嚢再次充滿殺氣!
    辛玥,“嚇壞了吧?”
    “嗯。”我咬著嘴唇,低頭埋進他懷裏裝可憐兒。甲字曲的男人們各自忙著牽馬套車,除了阿樹,站在我身邊持槍直立。
    死小子沒眼色!
    我偷眼瞪他,你要敢把我殺過匈奴人的事講出去,哼?
    我眼神就這意思,隻是不知道傻小子能明白不。
    隊伍繼續前進。
    辛玥連續撒出斥候,間隔五裏。
    路過那個好心送給我肉夾饃的峰遂時,天色已近黃昏。
    這座孤零零的烽燧立在戈壁邊緣,原本該有五個老卒駐守,可現在,隻有死寂。辛玥抬手示意隊伍停下,甲字曲的士卒立刻散開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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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樹攥緊長槍,而麻瓜眼睛瞪得溜圓,喉嚨裏嗚咽著,像是隨時有什麽不詳?
    “王麻子,帶人進去看看。”辛玥低聲道。
    王麻子啐了一口,抽出短刀,貓著腰鑽進了烽燧低矮的門洞。沒過多久,他的聲音從裏麵傳來。“都死了。”
    我跟著辛玥走進去,血腥味撲麵而來。
    幾個老卒的屍體橫陳在烽燧底層,沒有外傷,但麵容扭曲,眼珠暴突,像是活活被什麽東西掐死的。他們的手指深深摳進地麵,指甲縫裏全是血和沙土。
    “薩滿巫祝!”
    王麻子蹲在一具屍體旁,翻開了死者的衣領,露出脖頸上一道漆黑的紋路,像是被烙鐵燙過的符文,又像是某種古老的詛咒。
    “匈奴人的把戲。”辛玥冷冷道,我忍不住想吐,我看見缺了門牙的老兵表情詭異,他嘴角似乎在微笑,可分明眼珠子凸出,不瞑目的樣子。就是他給我肉夾饃。我強忍驚懼,蹲下身,仔細查看那些符文,後頸發涼。
    “這,不是普通的薩滿咒術。”我低聲說,“這是血祭。”
    辛玥猛地轉頭看我,“你知道?”
    我點點頭,手指微微發抖。上一次的荀清月,聽某個老兵說起過,可我沒法給辛玥講實話。
    “我在長安時,聽羽林衛的人說過。”我咽了咽唾沫。
    那個老兵告訴我,匈奴薩滿巫師會一種很可怕的血祭術,匈奴語叫“赫蘭吉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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