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清月讓你過好日子。”
    我娘抱著寶兒不撒手。“叫什麽來著？”
    “趙雲。”
    “嗯！”
    “清月，你給姑爺買那麽多，小妾，要幹嘛？”
    我折騰著布置東廂房，櫃子裏鋪的蓋的滿齊活兒。
    “您不懂，您那個姑爺不下崽兒。”
    陳氏和寶兒咿咿呀呀，“不下崽你肚子誰整大的？”
    清晨，郭府被濃濃的煙火氣熏出生機。
    廚房，兩個廚娘一胖一瘦，郭孝給起的名兒，水兒和火兒。水火不容還是咋滴？這是玩心眼兒玩進自家廚房啦?
    饢餅味和煮羊肉的鮮香傳遍整個院子。
    看門的嬤嬤魏娘子徐娘半老，韻味十足。也不知道三哥咋想的。兩個粗使嬤嬤，算是有點力氣。家裏鋪的蓋的曬滿晾衣繩。
    正房兩個丫頭，郭孝起名清風、明月。西廂的那個起名叫朱兒，因為林醫官本名叫林姝，所以取半邊字兒。
    我倒要看看，你能整大幾個肚皮。整不出來，不是他有問題，就是我有問題。
    我狠狠地想。
    腆著肚子走進正房，郭孝黑著眼圈，正在竹簡上寫字兒。
    清風，明月收拾床鋪。聽聽，不知道的，以為這兒是西遊記裏的五莊觀。
    “大人，早膳都擺好了。”我提醒道。
    兩個丫頭媚眼兒俏俏，腰身風流。透著酸果兒的意思。阿樹是真聽話呀，我臉上不善。
    “清月，朝廷的封賞就要下來了。”郭孝放下筆，衝我招手。
    “嗯。”我坐上床榻，撫著肚皮喘氣。郭孝從後麵摟上，貼著我發騷。
    “朔風營校尉換了霍衍。”
    我懵了，轉身看他，“大人，辛玥怎麽了？”
    郭孝見我反應老大，頓時拉下臉。“怎麽，心疼了？”
    “大人……”我撲進他懷裏連掐帶撕。“就心疼！”
    郭孝沒治了。
    怎麽把我弄到手的自己沒數？
    清風明月站在一邊直吐舌頭，咱家這主母夠直白。
    “別鬧了，本官才去看過，活得好好的！”郭孝被我鬧的頭大。
    我抹著眼淚，“活得好好的，抹了人家的位子？”
    “升了，武威都尉府都尉，兩千石！”
    我不好意思了，破涕為笑。“妾身饒過大人！”轉身想跑，被郭孝抱得死死的。
    “清月，本官就那麽入不得眼？”
    ……
    早飯，郭孝的飯桌上終於有了家的感覺。
    不像第一次見到他，一個人，偌大的飯桌。空守著破天的財富，活了半輩子形隻影單。一旁站著三個丫頭給端盤子夾菜。
    我娘都沒資格上桌。
    我和林醫官一左一右陪著他。再等個把月，他還能邊吃邊嫌棄親生的尿片子，我算夠對得起他了。還要我咋滴。想拿捏我，等你弄大誰的肚子，再說。
    距離上任行軍司馬迫在眉睫，我幾乎把日子掰成兩半。
    這會兒，我把手裏的簡牘扔在一邊，心裏有點沒譜。
    “麻子哥，這朔風護商衛的招牌，當真沒問題？”
    王麻子身邊站著兩個老兵，一個瘸半條腿，一個瞎半隻眼。倆老兵在石羊峽受了重傷，沒法再為大漢朝征戰，隻能除了軍籍。朝廷撫恤傷殘的政令還沒到，就被王麻子給弄來了。
    瘸腿的叫陳老虎，瞎眼的叫索子。都是乙字曲趙破虜手上的神射手。
    王麻子一挑眉，“沒了朔風這塊金字招牌，誰認？”
    “那萬一被軍方問責，咋辦？”
    王麻子沒了脾氣，“我說丫頭，你馬上該走馬上任了。那個軍方不就是你自己？”
    哦，我一想也是。
    “可萬一捅到上邊？”朔風營上麵還有涼州軍呢，再上麵還有護羌校尉呢？
    王麻子恨鐵不成鋼，“不還有你男人麽！”
    我沒話說了。
    就這樣，三天後。一千兩銀子，在姑臧城郊外驛道旁，購置了三十畝地，還自帶宅院。朔風護商衛的招牌就算是在涼州亮了出去。
    我又給丟下三千兩，三十畝地的白菜本。
    “麻子哥，戰馬兵器軍資。等我上任後，去借。”我坐進馬車，又挑開簾子叮嚀。
    馬車吱扭扭向著姑臧城方向行進。
    回頭看，朔風護商衛的大旗在院門前列列作響。
    有了我娘，酸果兒算是解放了手腳。沒她那一身飛刀，憑著阿樹那三腳貓槍法？我沒啥安全感。胡三哥也就嚇唬人行，來上三個弓弩手能要他老命。
    麻瓜成了信使，甭管我在哪兒，一準兒能把信給送到。
    這不，它唰地出現，身上綁著竹筒。
    酸果兒解開束帶，取出竹片。“給寶兒買饞嘴兒，家裏沒了。”
    果兒噗嗤笑出聲。
    我全沒了脾氣，大漢朝威震天下的軍犬，如今我娘就拿來幹這活兒？
    等賬冊摞起來，我得給這個便宜娘找點事兒幹。
    馬車直接開進馬營，打招呼都不用。
    整個朔風營都傳開了，荀清月馬上要接他男人的位子。整個大漢朝，隻有朔風營敢用女娘作軍職。這次可不是管文書和賬本子，妥妥的統軍大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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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老久坐在太陽下打盹。
    七八個寡婦營的婆娘抱著搓衣板，空地上晾曬著縱橫陣列的中衣和戰袍。
    韓老久聽見響動，睜開眼睛。
    “丫頭，有些手段！”韓老久樂嗬嗬地，給了句誇讚。
    行，老頭不愧是朔風營的影子校尉，看出點門道。
    “老久叔，這才哪兒跟哪兒，日子長著呢。”
    回郭府之前，我特意回了趟南城小院。
    打發三哥，果兒和阿樹都守在院外，我推門而入。
    王麻子搬去朔風護商衛駐地，家裏收拾得一塵不染。我坐在床榻上發呆，我回憶和趙五那點露水姻緣，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趙五才像是真正的bug。
    沒嫁他之前，我兩次涼州都活成日常。原本一年一天的合約，完全能撐到我把自己送上手術台。可自從他在我肚子裏種進寶兒，我再沒能回到現實。
    兩年多時間，像是過去無數歲月。
    我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若就這樣在這個量子態世界活到老去，又和現實中有多大分別。趙五無處不在。他讓我有了軍籍，不再被配來配去。又留下那柄刀，斬了老薩滿也斬了自己，成了量子態世界無數npc的遊魂。可我還有著自我意識，在命運沉浮書寫自己的故事。
    趙五，你是誰？
    就像我問過無數次，郭孝，你又究竟是誰？
    我想起被一箭穿心，昏迷中看見的那根紅色管子，那分明是有人在為我輸血。
    我心念秘咒，重返幽冥界。
    這個異界最讓我好奇之處，是它似乎有種能力，能滿足你執念中想擁有的一切欲望。
    我身化魂體，金鐲貼著我的手腕，趙五的刀魂遊離在身邊。
    我曾在這裏邂逅趙五，又與王棱一夕歡愉。我在異界頂替了荀清月，也預見過朔風營的覆滅。
    這裏和量子態究竟什麽關係？
    我舒展廣袖，穿透幽暗飛向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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