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詩雅達到了上船的目的，自然不會再緊巴著玉珠不放，和許蘭芝幾人眺望河兩岸的花燈。
    “坐船賞燈的感覺，果真和在街上賞燈的感覺完全不同。”田露有感而言。
    “當然不同，要不然誰會花大把銀子租船賞燈。”許詩雅再謅一句，“遊船和街道的距離就是花大把銀子和不花銀子的距離。”
    “不知大姐花了多少銀子？”許蘭芝低語。
    許詩雅擺手，“大姐姐不差這點銀子。”
    “我們都是沾了大表姐的光。”
    幾人皆認同張意涵此言。
    被沾了光的玉珠正和趙承澤在船頂上靠坐在一起。玉珠打趣“咱們這樣，像不像鎮宅的？這是船，鎮船的？”
    趙承澤輕哼“一群沒眼色的家夥！”
    玉珠樂得直笑，趙承澤伸手擁著玉珠，也笑了。
    福滿樓。
    寶珠來到了去年的雅間門外，佇立片刻，抬手輕敲房門。房門從內打開，馮子揚出現在寶珠眼前，兩人相對而望。
    “寶珠妹妹，今年未曾相約，我亦等到了你。”
    “子揚哥哥為何未曾相約？”
    “師父在家，我怕……”馮子揚頗為不自在，見寶珠板著臉不言，又急道“我訂了去年的雅間，早早在此等候，寶珠妹妹不會怪我吧？”
    寶珠轉身而走，“我要去觀燈了。”
    馮子揚一愣，趕緊亦步亦趨地跟上。走在前麵的寶珠揚了唇角。
    宣化街。
    文佩玉在人流中瞧見了遠處燈攤前站著說話的雲念，借著人流為掩，離了文家的隊伍，朝雲念而去。
    雲念正和碰上的沈鈺沈心蘭說著話。
    “不怕沈兄笑話，這樣的燈會我還是第一次置身其中，本還發愁不知該從何處看起，沒想到竟遇上沈兄，不知沈兄介不介意，讓我隨行。”
    “本是遊玩，既是遇上了，雲公子，一起作伴同行。”
    “沈兄爽快！沈兄，接下來往哪邊走？”
    沈心蘭接話“我們要去坐船觀燈。”
    “府上的船？”雲念問。
    “租的。二哥，走吧。”
    沈心蘭提步而行，沈鈺對雲念示意，一行人緩步而行。
    隨著人流到了幾人身旁的文佩玉訝然出聲“沈小姐，好巧啊！”
    沈心蘭掃了一眼，“文小姐沒和你家的人一起？”
    “人太多了，走著走著，才發現竟走散了。”文佩玉接著打招呼“雲公子，沈公子。”
    兩人點頭。
    雲念開口相邀“文小姐和家人走散，無人照應，不如和我們一起。”轉頭詢問沈鈺“沈兄？”
    沈鈺隻得點頭，沈心蘭撇嘴。
    “多謝！”文佩玉暗中向雲念送去眼神，和雲念目光相接，又移開，微紅的側臉不離雲念視線。
    另一邊，蘇寒暗中跟在蘇氏身後，目睹了蘇氏跟在歡快的蘇福蘇柔身後，卻假裝隻是旁人的場景。心緒激蕩之下，轉而隨人流朝它處而去，卻又瞧見寶珠在一燈攤前，因猜中燈謎而露出笑顏。蘇寒快走兩步，本想上前去，見馮子揚湊到寶珠麵前討好賣乖之景而生生止步。
    岸邊的街道上，許懷新兩兄弟相繼遁走，慕容晴堵到姚長隱麵前，眼不眨地盯著對方，姚長隱不自在地側頭。慕容晴又轉到側麵，姚長隱再側頭，提步向前走。慕容晴作罷，和姚長隱並肩而行。
    “表哥，還記得你我的第一次相遇嗎？”
    “……”
    “表哥！”
    “記得。”
    “那是煙雨朦朧的午後，我與你各撐一把油紙傘，從橋的兩端踏上平州的那座問心橋，行至橋中，我與你擦身而過時，兩人的傘絆在一起，那是我們的初遇，一個要記住的日子。”
    “問心橋是我回家的必經之地。”
    慕容晴不理會姚長隱掃興的話，自顧接著道“今日，燈火朦朧，我與你並肩於此同行，兩旁的花燈，河麵的遊船皆為見證，我與你走過一段殊異的路程，這也是一個要記住的日子。”
    “……”
    此時的河麵上，兩艘並行的遊船正在較勁，船上的人大都聚在各自船頭，盯著對方的船，以超過對方船頭為目的，互不相讓。眼前誰還記得觀燈，隻聽見雙方喊得起勁
    “超過去！”趙承陽的喊聲。
    “沈小姐，承讓了。”肖清雅的挑釁。
    “加把勁，再超過去。”沈心蘭顧不上什麽淑女形象，大聲吩咐。
    “我們也不能落後啊。”雲念跟著起哄。
    “超過了。肖清雅，看見了吧。”文佩玉得意。
    “快點，再快點。”肖清雅催促。
    在一輪又一輪的喊話下，兩船比拚著前行，到達兩岸設有花燈的終點後掉頭，來來回回地較勁。這樣的奇景自是引起了周圍遊船的注意。
    從船艙探出腦袋的遊人不解“這明明是燈會，怎搞得似賽龍舟般？”又有遊人晃著腦袋，“莫非是我眼花了？嗯，醉了。”著文衫的士子大喊“傻子。”
    自兩船開始較勁，趙承澤和玉珠頗有先見之明，從船頂躲進了船艙中，堅決不露麵。玉珠嘴裏嗑著瓜子，小聲道“聽見了吧？旁人在喊傻子。”
    “嗯。”趙承澤不以為意，“反正跟我倆無關，由得那群傻子去作。”
    而沒有先見之明的沈鈺則沒有如此氣定神閑，雖未參與，但立在船頭承受視線和非議，就令其恨不得以袖掩麵，然眾目睽睽之下又做不出如此舉動，隻能木著臉，宛如雕像。
    沉浸在不能輸這個念頭中的雙方人馬早已較勁出了火氣，隻緊緊盯著對方，目光廝殺，火光四濺，完全不受外因幹擾。
    這時，河兩岸燃放一簇簇煙花，於夜空綻放。目不睱接的美景令較勁的雙方停了下來。本落後了一點的沈心蘭悄悄讓人劃行至兩船齊頭。肖清雅瞥見這一幕，沒有出聲，轉而望向煙花。船艙中的趙承澤攜玉珠至船頂，不管會不會被人瞧見。
    無論是遊船還是街上的遊人，皆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沉浸於這難得一見的美景。
    慕容晴的眼中映著煙花，聲音幽遠“表哥，你我的初遇，可曾令你生出一絲絲有別於平時的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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