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擺手，“許卿留下。”
    眾臣告退。
    陶寺卿三人帶上張鏢師幾人，匆匆離去。
    周禦史走到方尚書身旁，“方大人，我等領命查實寧王血脈，眼下已去一人，剩下的那個還查不查？”
    “皇上未言不查，我等當繼續查。”
    “之前許祭酒提議先查蘇寒，與他有關的證據頗多。我等尚未查清，已證實非也。剩下那個，明麵上什麽證據都沒有，怎麽查？誰去向皇上要證據？”
    “不急，大家一起商議後再定章程。”
    周禦史點頭，想到那則流言，心領神會。
    禦書房內，皇上來回踱了幾步，對三老爺道：“背後之人把朕當成什麽了？當年和淑妃相遇，定是對方精心安排。朕再一想，就算當初朕沒有詔告天下尋回寧王弟之子，這蘇寒恐怕也會以寧王之子的身份出現。欲亂皇室血脈，其心可誅。”
    “皇上不必介懷，等將人找出來，收拾了就是。其實換一個方向想，此事亦有有利的一麵，當年寧王府之事不明究裏，始終是一個隱患。背後之人下了那麽大的力氣，若無所得，豈會甘心，總會有所行動，隻要動了，順藤摸瓜，就能清了這隱患。”
    “寧王妃當年生下的會不會是女兒？”
    “臣有一事需單獨稟告。”
    皇上示意，洪公公退出去。
    “何事？”
    “臣之女非臣夫妻所生。”
    皇上訝然，“不會是寧王之女吧？”
    “臣不能確定。當年，臣的夫人長胖了一點，臣戲言她有孕，誰知白鹿書院的人皆信以為真。覆水難收，臣隻得以安胎之名攜妻出遊，在外麵呆了大半年，打算回去就說孩子沒保住。途經九華山，借宿山中寺廟，晚間與妻在院中提起戲言之事，夫人懊惱，臣提議不若收養一名棄嬰，臣妻心動，兩人暢想了一番。”
    “誰知回到廂房，就見床上多了個睡得正香的小嬰兒。臣立即將院內院外搜尋一番，不見半個人影。女嬰身上掛著一枚由紫色珍珠耳飾改成的吊墜，臣與妻皆見過此物。於京中大佛寺後山，親眼目睹寧王將一對紫色珍珠耳飾替寧王妃戴上，寧王還言是他親手做的。臣欲效仿，奈何手拙，最後作罷，因此記憶深刻。隻是當初臣與妻是在隔了一段距離的樹後瞧見的那一幕，耳飾的具體樣式並未瞧真切。”
    “但為了以防萬一，臣與妻第二日就帶著孩子下山，一路趕回書院。在路上得知了寧王府一事，臣本欲待戰事結束，再帶那枚吊墜去讓寧王辯認。誰知寧王戰死，寧王府一事也未查清。臣想著隻是名女嬰，無關大局，僅憑那枚吊墜也不能確定是寧王之女，因此未曾透露此事。今日稟告皇上，亦希望皇上一人知即可。”
    “放心，寧王府一事查清之前，朕不會向外透露。”
    “謝皇上。”
    “趙家也養大了一女，趙侯會不會知道點內情？”
    “這得去信或派人去問趙侯。”
    “罷了，路途遙遠，一來一回的時間，說不定寧王府一事已查清了。你將那枚吊墜的圖樣交給大理寺，讓他們向衛國公府和當初曾服侍過寧王的宮人打聽。”
    “是。”
    “你當初讓朕掌眼兩女的親事，是不是為了以防萬一？”
    “皇上聖明。”
    “若真是寧王弟的女兒，長女配趙小子尚可，次女配常德之子不合適。”
    “為何？”
    “先皇彌留之際，單獨交給朕一份遺詔。朕以皇位立誓，會遵詔而行。寧王乃戰死，寧王府被滅，寧王的封地爵位隻能由寧王的血脈承襲。朕當初想著，若不得不過繼，就過繼寧王弟之子，再從其後代中擇一人去承襲。朕現在無需過繼，寧王弟卻無子。長女若嫁去趙家，次女去封地。常德之子的性子不合適，你那小弟子更合適。朕其實更中意長女同趙小子，隻是趙侯未必肯將長子舍出去。”
    “皇上，這些還是待查實之後再論吧。”
    “兩女的親事暫緩。”
    “隻是私下約定，尚未過明路。”
    “說到親事，朕亦發愁。雲念同文小姐同困幾日，總要給個說法。若雲念是朕親子，若賢妃未能誕下皇子，他就是朕唯一的皇子，他的正室不可能是文小姐。若他不是朕的親子，成全他二人亦無妨。”
    “不如交給文家人自己決定，要麽等，要麽為側室。”
    “你去走一趟。”
    “是。”
    君臣這廂對話，另一邊，後宮得知新的進展，賢妃歎一句“本宮就知肯定還有別的事，果不出所料！”麗嬪因皇上這段時日未留宿伊人閣且事到如今依然未處置淑妃而愈發氣惱，其餘妃嬪亦各自感慨一番。
    刑部同大理寺分工協作，告示、畫像被迅速張貼，查探提審等亦有條不紊地進行。
    平國公府。
    從仆人口中得知告示之事，平國公來回踱步，麵露憂色，“以假冒真，不知這背後有何牽扯？”
    平國公夫人看不慣那幅模樣，出言相嗆：“你無官職在身，輪得到你操心嗎？”
    “你是不是忘了咱們曾送過那隻鳥？萬一皇上以為咱們和背後的牽扯有關呢？萬一皇上遷怒呢？”
    “多久以前的事了，誰還會特意提起。萬一有人提起，不認就是。”
    “不認能讓皇上不遷怒嗎？”
    “那你趕緊去打探，看究竟是何情況。”
    “此時四處打探，豈不是更惹嫌疑。”
    “那你說怎麽辦？”
    “我若有辦法，又豈會發愁。”
    “難道真要聽你那駙馬弟弟的，主動去請罪？”
    “說來說去，還是不該送那隻鳥。”
    “若未受牽連，誰會上趕著去送？”
    眼瞧夫人又有抱怨指責的苗頭，平國公轉身離去，在府內轉了一圈，仍是拿不定主意。
    衛國公府。
    聽完衛國公的講述，老夫人歎道：“先皇在時未查清之事，或可在皇上手中查清。”
    衛國公點頭，“當年之事難就難在不知從何處入手，現在有了著手點，查清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