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縷晨曦掠過窗柩，落在懷兮枕畔。
    “咚咚咚！”
    有人在敲門，隨後，是女子清若黃鸝的聲音，“王爺，該起了。”
    ……王爺？聽到這聲稱呼，懷兮睜開眼睛，待看清楚帳頂的八爪龍紋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驚慌失措的想要起身，然而腿隻是一動，身體的某處便被扯得生疼。
    緊接著，身體的酸痛似潮水般襲來，她像是被車輪碾壓過一般，酸痛侵入四肢百骸。
    這下，她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她伸出手臂，隻見皓腕上的那顆紅色守宮砂，早已消失不見。
    一隻手攀上她的手臂，男人的唇裹挾著一股熱氣侵入她的頸窩。
    男人聲音沙啞，“累嗎？”
    懷兮努力回想著昨日的一切，她去了長樂宮給姐姐請脈，然後，春安遞給她一杯茶……
    喝下那杯茶後，她便已人事不省了。
    之後的事情，她已全然忘了。
    懷兮慢悠悠起身，錦被從她未著寸縷的身體上滑落，而床上的赫連襄，亦同樣光裸著上半身。
    懷兮從赫連襄的身上移開眼睛，眉頭微蹙，“王爺，不解釋一下嗎？”
    赫連襄想過她醒來會是如何反應，或是又哭又鬧，或是勃然大怒的指責他。
    可她現下卻神色平靜，並無多大反應。
    赫連襄起身下床，隨手撿起昨夜丟在地上的衣物，披在身上。
    赫連襄唇角勾起笑意，“昨夜，可是你求著我要你的。”
    懷兮聞聲，又羞又惱，卻又無法反駁，若是那杯茶裏下了春藥，她還真有可能這般做。
    “……”
    懷兮沉默著，而站在地上的男人卻將眼睛放在她姣好的胴體上。
    後知後覺的懷兮急忙將被子攏在身上，遮住自己的身體，“我的衣服呢？”
    赫連襄眸光一沉，“你的衣服？這是個好問題。”
    隨後，他做出思索的模樣，“我想，你的衣服應該在未央宮。”
    聽到這裏，懷兮便明白了一切，下藥害她的幕後主使，是皇帝！
    懷兮一手攥緊了錦被，聲音涼涼，“王爺，我要沐浴更衣。”
    赫連襄隻覺得這女人太不可愛了些，此時此刻，她應該聲淚俱下的躲進自己懷裏，感謝他舍身相救。
    他不悅的皺眉，沉聲命令道，“叫夫君！”
    懷兮聽到這個不要臉的要求，俏臉一冷，“……我還未嫁進王府！”
    赫連襄壞笑道，“你我雖無夫妻之名，卻有夫妻之實，你早晚都得嫁。”
    懷兮不想與他鬥嘴，畢竟此時此刻她覺得身子酸痛的厲害，一定要好好泡個熱水澡才好。
    “那就等嫁了再叫也不遲，來日方長！”
    聽她這麽一說，赫連襄也覺得有道理。
    但他仍想調侃她，於是壞笑道，“好，娘子，為夫這就讓人去準備熱水！”
    赫連襄今日溫香軟玉在懷，不舍得丟開，本欲多睡一會兒，黃漪卻來叫門。
    是以赫連襄穿好褻衣，開門讓婢女去備水的時候，臉色格外陰沉。
    黃漪一見主子臉色不好，不敢言語，隻畏手畏腳的站在一旁。
    “去打些熱水來，王妃要沐浴。”
    ……王妃？黃漪腦中浮現出問號，王府什麽時候有的王妃？
    但聯想到昨日王爺帶回來的那名女子，黃漪心中便有了答案。
    雖心存疑問，黃漪卻不敢怠慢，趕緊應了聲，“是。”
    赫連襄安排好侍婢，又轉身回房，從櫃子裏尋了件衣服給懷兮，“先穿上。”
    懷兮低頭一看，手邊出現一件紫色八爪龍紋的長袍，那袍子寬寬大大的。
    她一臉嫌棄，“難道王府裏就沒有與我身形相似的女使嗎？她們的衣服我穿不得嗎？非得穿王爺的？”
    赫連襄對她的提議搖頭否決，“你是主子，怎麽能穿婢女的衣服？”
    懷兮不情不願的拿起衣服，而後抬眼看著赫連襄。
    赫連襄不知其意，以為她有話要說，悶等了一會兒，不見她開口，狐疑道，“怎麽了？”
    懷兮咬了下唇，聲音裏帶著怒意，“王爺，男女有別，請你轉過身去。”
    “……”
    此時的懷兮與昨日那個熱情似火的女子判若兩人，赫連襄笑道，“看都看過了，怕什麽？”
    懷兮一時無言以對，於是認命般的拿起衣服，穿好，下床。
    換衣服的時候，堆在懷兮身上的錦被落成一團，堆在床上，恰巧露出鋪在底下的金色床單。
    床單上，有一塊紅色的血跡，這血跡已幹涸了。
    赫連襄的視線落在那灘血跡上，眉目染上欣喜。
    印在她皓腕上的守宮砂，和如今落在床單上的這枚落紅，都是她陸懷兮冰清玉潔的象征。
    懷兮抬手，將瀑布般的長發從衣服裏撈出，散落在後背。
    她整理著自己的長發，眼睛卻落在地板上，若有所思道，“王爺平生可有什麽夙願？”
    這個問題，倒不像是現在這種時刻該問出來的，赫連襄有些意外。
    他有什麽夙願？拿到屬於自己的皇位，然後為凝書尋個好駙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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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鏟除陸氏這個眼中釘。
    自然，這其中不包括陸懷兮。
    這些或許是他想去做的事情，但並不能稱之為夙願。
    “夙願？懷兮，你的夫君如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哪裏會有什麽夙願呢？”
    朝堂之上，他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而皇位，隻要他放棄為自己博個好名聲的念頭，他便可手到擒來。
    懷兮抬眸，眼睛隱有希冀，“如今，我已是王爺的人了，作為回報，王爺是否應該替我完成一個願望。”
    赫連襄皺眉，對她的話有些不快，“現在，你在跟我談條件嗎？”
    回報？她拿自己的身體用來交換她的願望？是這個意思嗎？
    可懷兮不想跟他玩這些咬文嚼字的遊戲，“王爺怎麽想都行，隻要助我達成心願，您說什麽便是什麽！”
    赫連襄眼底閃過寒意，“你的心願是什麽？說來我聽聽。”
    “我想為薛氏和我母親討回公道！”
    短短十三個字，她的話雖然輕飄飄的，卻像錘子一樣砸進赫連襄心裏。
    片刻的沉默後，赫連襄悠悠開口，“你母親的事情，我已經在查了，應當不日便會有結果。”
    門外，響起黃漪的聲音，“王爺，熱水來了！”
    赫連襄神情恢複平靜，抬手揉了揉懷兮的發頂，“先去沐浴，不要多想，一會兒我送你回府。”
    懷兮聽罷，想起昨日春安遞過來的那杯茶，眼底寒光乍現。
    可到最後，她隻是涼涼歎氣。
    “送我回府就不必了，王爺若是有功夫，不如好好教訓教訓昨日害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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