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我隻問你三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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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的盈都城,宵禁開始的極早。
    亥時剛至,長安街上便空無一人。
    守城的官兵正欲合上沉重的城門,不遠處便忽然傳來一陣淩亂的馬蹄聲。
    士兵們停下手中動作,放眼望去,隻見黑色的夜幕中兩匹駿馬正向他們奔來。
    有人策馬而來,紅馬上的人身穿金甲,白馬上的人身穿銀甲,冷白的月光灑在他們盔甲上,似結了一層寒霜。
    縱然看不清來人的麵容,但這些官兵僅憑這金甲便認出了來人的身份,他們紛紛歡呼道,“是大將軍,是大將軍!”
    放眼整個醴朝,武將甚多,可能穿金甲者,唯有一人。
    那便是驃騎大將軍,陸毅初。
    在即將進入盈都城的那一刻,陸毅初勒馬而止,“籲!”
    陸毅初仰頭,望著高高的城門,若有所思,“韓川,準備好了嗎?”
    白馬上的陸韓川同樣勒馬而止,他順著父親的目光望去,瞧著城樓上的飛簷,自然知道他說的是何意。
    這一路他們回程不易,前半程遭遇數波刺客,護送他們回來的人死的死傷的傷,如今已沒幾個了。
    路過建寧時,父親將受傷的士兵留在了建寧城休養生息,隻帶了他回來。
    長久的旅途奔波使得陸韓川原本俊逸的臉現出疲憊之態,他收回視線,目光落在前方守門的士兵身上。
    “父親,若赫連襄以欺君之名向陸氏發難,欺君之罪我一力承擔,絕不牽連陸氏族人。”
    陸毅初聞聲,深望他一眼,而後揚起馬鞭,“駕!”
    懷兮於香蘭苑熟睡時,睡夢中忽聞下人在外敲門,“三姑娘,三姑娘!”
    聲音一聲高過一聲。
    青黛在外間守夜,聽到這動靜,起了身,先來望了一眼懷兮,瞧見她也醒了,忙上前去,“姑娘……”
    懷兮從床上爬起,料想應是前院有事,“隻怕是父親和二哥哥回來了!”
    果不其然,青黛披上衣服走了出去,打開了院門,隻見門前站著紅纓。
    紅纓喜笑顏開的看著青黛,“姐姐,快去告訴三姑娘,大將軍和少將軍回府了!大將軍宣三姑娘去正廳。”
    青黛心下一沉,看來姑娘所料不假,隻是這個時辰,宣姑娘去正廳作甚?
    青黛猶豫片刻,“我知道了,我這就去伺候姑娘起身。”
    待她關上院門,匆匆回來時,懷兮已穿好衣服下地了。
    青黛說道,“姑娘,主君宣您去正廳。”
    香蘭苑就這麽大,夜深人靜,方才青黛與紅纓的對話,她已一字不落的入耳。
    “我知道了,簡單梳洗下便是,不能讓父親和二哥哥久等。”
    父親與二哥哥在外征戰多年,也有深夜回府之況,但甚少像今日這樣將她從夢中叫醒的。
    懷兮知道,父親一定是察覺了什麽。
    或者,是要請她過去,即刻問一問她對於自己與赫連襄婚事的想法。
    也或許,是想問一問,她那位身為中宮皇後的長姐為何會在生產時撒手人寰。
    他們離開的這段時間,盈都城發生了太多事情。
    而懷兮,也有想要問父親的事情。
    她的母親,到底因何而死?
    母親的事,赫連襄顯然不會再查下去,就算查下去,他也不會告訴她真相。
    因為他總要告訴她,薛氏一族是因何事被滅族的,這兩件事原本便是同一件事情。
    等陳興文那邊來查嗎?她等不到了,她沒有時間了。
    父親回來了,赫連襄要上門提親,父親若是應下,自己便要嫁給他。
    而她,得在那之前知道一切真相。
    她需要給母親一個交代,給薛氏一個交代,她一定要給當年那些參與謀害他們的人以沉痛一擊。
    夜幕漆黑,月色卻格外清亮,青黛提著宮燈走在前麵,腳下是高低不平的石子路。
    “姑娘,仔細腳下。”
    懷兮聽到這話,若有所思的望著前方的婆娑樹影,“是要仔細腳下了。”
    這一路走來,她走的太匆忙,她曾細細思量過自己的處境,她曾掙紮著想要利用陳興文擺脫赫連襄、赫連彧的糾纏。
    可如今,卻被赫連襄、赫連彧與陸心眉,推入他們三人博弈的漩渦,她被置於風口浪尖。
    她忘記了她本來應該做的事情,而陳興文卻恰到好處的揭開了赫連襄用來蒙住她眼睛的罩子,讓她看清了真相。
    正廳裏,燈火通明。
    懷兮抬腳邁過門檻時是低著頭的,直到邁進去的那一刻,她才抬起了頭。
    在她的正對麵,坐著已換上常服的陸毅初。
    許是旅途奔波的緣故,父親一向炯炯有神的眼睛開始灰敗了,他的胡須亦染上少許霜白。
    昏黃的燭光下,他的臉有些滄桑。
    正廳裏隻有父親、她與青黛,不見其他人。
    懷兮規規矩矩的行禮,心中伴著少許忐忑與不安,“女兒給父親請安,父親一路奔波,旅途辛苦。”
    為何不見二哥哥?
    陸毅初聲音平靜,“起來吧,坐。”
    而後,他又看了眼懷兮身後的青黛,“你退下吧,此處隻留姑娘便可,把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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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黛猶豫片刻,垂眸望向懷兮,似乎是在征詢她的意思。
    懷兮略點了點頭,青黛便退了出去,合上了門。
    這一幕被陸毅初瞧在眼裏,他神色不悅,“離家數月,家中奴婢竟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怎麽?難道我還會害自己女兒不成。”
    懷兮自然是不能為青黛辯駁的,畢竟青黛本無此意。
    “父親多慮了,聽聞父親與二哥哥受了傷,女兒深為擔心,如今瞧著父親身體康健,便也放心了。”
    陸毅初的傷本就是做做樣子,哪裏會讓自己真的受傷,不過是胸前中了一箭,繃帶上用了些馬血瞞過眾人的眼睛。
    自然,陸韓川的傷也是做樣子做出來的。
    他第一次真的受傷時,失血過多,險些丟了性命,自那以後,陸毅初便不再讓他上戰場了。
    陸毅初並未接她的話,隻是問道,“你可知我深夜召你前來,所為何事?”
    懷兮笑道,“想必父親已經見過嫂嫂和源兒了。”
    前來香蘭苑叩門的人是紅纓,她是嫂嫂的侍女,自然是受了嫂嫂的命令前去的。
    那麽,嫂嫂必然已經將近日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訴她了。
    陸毅初瞧著座下的女兒低眉順眼,卻能一眼看破前事的樣子,他竟有些恍惚。
    這樣的側臉,這樣的姿態,他也曾在一個人身上看到過。
    想到那個女人,陸毅初心口一痛,他已經永遠失去她了。
    “我隻問你三個問題,我要你用你母親在天之靈起誓,若不如實回答,必遭天譴。”
    懷兮幾不可察的皺眉,卻還是按照他的吩咐起了誓。
    “我陸懷兮,以母親在天之靈起誓,必定如實回答父親問題,若所言有半分假,必粉身碎骨,不得好死。”
    “很好,現在,我來問你第一個問題,你姐姐韓菱之死是否出自你的手筆?”
    陸毅初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冰冷,如錐刺骨。
    懷兮呼吸一滯,身體也僵了一下,她望向自己的父親,眼中有著不可置信。
    難道,在父親心中她便是這般殘害手足之人嗎?
    “長姐之死,與我無關,姑母說她是難產血崩而亡,可我覺得她是生產之時心悸之症發作而死。”
    懷兮答道,陸韓菱生產之時,她還在府中,未得召見,不能入宮,如何能暗害她呢?
    陸毅初聽罷,接著問出第二個問題,“皇帝與太後失和,是否是你從中作梗?”
    這個問題,懷兮不知如何回答,但她深知,其中有一部分是她的原因。
    “姑母與陛下失和,是從姑母知道陛下患有心悸之症開始,此事並非是我透露給姑母的。”
    懷兮如是答道。
    “最後一個問題,若隻有你嫁去攝政王府才能救陸氏,你是否肯為陸氏犧牲自己?”
    為陸氏犧牲自己?這個問題,懷兮曾經想過,可她無法給出自己答案。
    但懷兮能肯定的事情是,自己於赫連襄而言,或許並不是真的那般重要。
    可懷兮不得不承認的是,在陸氏與赫連襄之間的關係上,父親看的比陸心眉通透。
    陸心眉以為弄死赫連彧,扶持她手中的小皇子上位,陸氏就能與赫連襄維持真正的平衡。
    可陸心眉卻沒看出來,赫連襄想要奪走的本不是皇位,而是功高震主、外戚專權的陸氏。
    懷兮從前也未看出來,但隨著事態的發展,以及赫連襄不肯與陸心眉協商的態度,她已明白了一切。
    “父親高看女兒了,女兒並沒有這麽大的本事從攝政王手中拯救陸氏。”
    陸毅初對這個答案並不滿意,他拔高了聲音,“你隻需回答願或不願?”
    懷兮沒有絲毫的猶豫,“不願。”
    這個答案,陸毅初顯然不意外,他沉思了一會兒,“ 陸氏一旦倒塌,首當其衝的便是韓川,難道,連韓川你也不在乎了嗎?”
    他了解這個女兒最在乎的是什麽,她或許可以不在乎陸氏,但她不會不考慮韓川,和他的妻兒。
    陸毅初苦澀開口,“源兒還那麽小。”
    懷兮遲疑了,“父親,這是第四個問題了,這個問題,我現在可以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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