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就要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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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應該就是清梧院的最後一夜了。
    桑餘做了一桌豐盛的菜肴。
    "今日是什麽好日子?"雲雀湊近嗅著香氣,臉頰被灶火烘得通紅,"娘娘竟親自下廚做了這麽多菜。"
    進福正給眾人斟酒,聞言笑道:"許是陛下今日賞了那麽多好東西,娘娘心裏高興。"
    他恭敬的舉起酒杯,"日後咱們清梧院的日子必定越過越好!"
    桑餘淺淡的笑了。
    "都坐下吧。"她招呼眾人入席,特意將林嬤嬤讓到身邊,"嬤嬤嚐嚐這個。"
    林嬤嬤笑著應了,止不住的道謝。
    桑餘給雲雀也夾了一個餃子。
    小丫頭歡天喜地地咬了一口,突然睜大眼睛:"娘娘!這餃子裏..."
    "是銅錢。"進福已經挖出枚亮閃閃的吉祥錢,興奮地在衣襟上擦了擦,"娘娘這是給我們賞彩頭呢!"
    桑餘抿唇輕笑:"願你們往後都平安順遂。"
    酒過三巡,雲雀兩頰飛紅,拉著小宮女們唱起民間小調。進福與幾個太監猜起拳來,滿屋子都是笑鬧聲。
    隻有林嬤嬤始終沒怎麽吃。
    桑餘給她夾菜,她枯枝般的手突然握住了桑餘的腕子。
    "娘娘,你今日……"林嬤嬤聲音哽咽,"老奴活了這麽大歲數,什麽都明白。"
    從今日她做桂花糕送去容妃那裏,她就猜出來了。
    桑餘眼眶發熱,她本也沒想瞞著她,於是輕聲道:"您知道了也好,將來你們就去新主子那兒要顧好自己,記住,在這深宮裏,自保最重要。"
    "什麽時候走?"林嬤嬤的輕得幾乎聽不見。
    “很快了,嬤嬤,照顧好他們。”
    林嬤嬤忽然落了淚,重重的點了點頭。
    “娘娘的吩咐,老奴一定做到。”
    滿屋笑聲中,桑餘舉起酒杯。
    燭光透過琉璃盞,在她臉上投下晃動的光影。
    "願你們一生安寧。"
    安寧,是這宮裏最珍貴的祝福和心願。
    桑餘一飲而盡,喉間火辣辣的疼,"無論我在不在……"
    後半句淹沒在突如其來的嬉鬧聲中,除了林嬤嬤,沒人聽見。
    酒入喉腸,灼熱如刀。
    窗外,雪夜中,一彎新月悄悄爬上枝頭。
    ——
    壽宴當日,整個皇宮張燈結彩,白雪中可見一片朱紅。
    桑餘站在鏡子前,看著身上的月白宴服,將她襯得嬌貴,沒想到在這宮中的最後一日,她還能穿上這麽好看的衣服。
    今日過後,她就自由了。
    "娘娘,您該赴宴了。"林嬤嬤輕聲提醒。
    "走吧。"桑餘平靜的開口,離開了清梧院。
    什麽行李也沒帶,原本她在這裏也沒有擁有過什麽。
    太皇太後的壽宴設在慈寧宮正殿,殿前廣場上已經搭起了戲台,即使是寒冬臘月,四周也擺滿了各色花卉。
    桑餘到得不算早,殿內已坐了不少嬪妃。
    她選了個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下,目光不動聲色地掃過今日的宴會布置。
    容妃和齊嬪坐在靠前的位置,正低聲交談。
    賀昭儀則緊挨著太皇太後的鳳座,臉上掛著甜膩的笑容。
    而陸晚寧……
    桑餘的視線在陸晚寧身上停留了一瞬。貴妃今日穿了一襲淡紫色宮裝,恭敬地向太皇太後獻上一串晶瑩剔透的暖玉。
    "這是北寒之地的暖玉,冬日握在手心也格外暖和。"陸晚寧的聲音溫柔似水,"皇孫媳特意命人尋來,願皇祖母身體康健。"
    太皇太後接過暖玉,滿意地點頭:"晚寧有心了。"
    祁蘅坐在龍椅上,目光在陸晚寧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閃過一絲柔軟。
    桑餘垂下眼睫,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手腕的傷口。
    要離開了,自由近在咫尺,她免不得緊張。
    隻希望一切順利,沒人注意到她。
    "陛下。"趙德全悄聲在祁蘅耳邊道,"桑良娣到了。"
    祁蘅的目光越過人群,落在那個安靜的角落。
    桑餘今日的裝扮格外素雅,月白色的紗衣襯得她肌膚如雪,在一眾花枝招展的嬪妃中反而格外醒目。
    她始終低著頭,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她送的什麽禮?"祁蘅低聲問。
    趙德全麵露難色:"回陛下,桑良娣送的是……一副自己繡的百壽圖。"
    祁蘅眉頭微皺。這樣的禮物在眾多奇珍異寶中,確實顯得寒酸。
    他正想說什麽,太皇太後已經開口了。
    "聽說桑良娣也來了?"老太太的聲音帶著幾分刻意的慈祥,"上前來讓哀家瞧瞧。"
    殿內頓時安靜下來。
    桑餘一怔,怎麽越怕什麽,偏偏發生什麽。
    她深吸一口氣,緩步上前行禮:"臣妾參見太皇太後,恭祝太皇太後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太皇太後眯著眼睛打量她:"抬起頭來。"
    桑餘順從地抬頭,對上太皇太後審視的目光。老太太看了半晌,忽然笑道:"倒是個標致人兒。”
    有人議論:“聽說桑良娣今日就送了副百壽圖,真是寒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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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底還是對太皇太後的壽宴不夠重視。”
    奚落聲此起彼伏,太皇太後聞言,也輕佻了眉,看向桑餘的目光逐漸變冷。
    賀昭儀立刻接話,言語中難以遮掩的笑意:"皇祖母有所不知,桑妹妹出身不高,能拿出這樣的繡品已是不易了。"
    殿內響起幾聲輕笑。桑餘麵色不變,隻是手指在袖中微微收緊。
    "這樣吧,"陸晚寧忽然開口,看起來像是解圍:"臣妾瞧著桑姐姐身姿輕軟,舞應是跳的極好,不如今日為皇祖母獻上一舞,權當補上這份壽禮如何?"
    太皇太後垂眸思慮,覺得這個提議十分有趣。
    桑餘心頭一緊。
    她根本不會跳舞,陸晚寧此舉分明是要她當眾出醜。
    她下意識地抬頭,不知如何是好。
    祁蘅卻漫不經心地品著茶,似乎對眼前的局麵毫不在意。
    "臣妾……"桑餘咬了咬唇,"臣妾愚鈍,並不善舞。"
    "哦?"太皇太後挑眉,"那你這是覺得,哀家為難你了?"
    殿內的氣氛頓時變得微妙起來。
    桑餘感到無數目光刺在自己身上,有嘲弄的,有看戲的,也有幸災樂禍的。
    桑餘知道,太皇太後本身就不喜她。
    怎麽偏偏這時候被推上風口浪尖……
    正不知所措時,桑餘目光忽然與站在殿側的季遠安交匯上,一個念頭閃過腦海。
    "臣妾獻醜,那便為皇祖母獻上一曲舞劍。"
    此言一出,滿座嘩然。
    嬪妃們麵麵相覷,誰也沒想到一個桑餘會提出舞劍。
    太皇太後顯然也愣住了,片刻後才道:"倒是有趣,準了。"
    桑餘走向季遠安,在他麵前停下。
    季遠安麵容冷峻,眼神複雜地看著她。
    上次一事,他們之間不歡而散。
    "季統領,"桑餘直視他的眼睛,"可否借劍一用?"
    季遠安眉頭緊鎖,看向她手腕的傷,想起她說自己已經提不動劍了,如果她沒騙自己,如果那是真的……
    他不由神色複雜:"良娣當真要如此?"
    "現在這個局麵,我還有別的辦法嗎?"
    兩人對視片刻,季遠安終於解下佩劍遞給她,低聲道:"小心些。"
    桑餘接過劍,暗暗說了一句謝謝。
    這一幕恰好落在祁蘅眼中,皇帝的眸色瞬間暗了下來。
    殿中央,桑餘持劍而立。
    她緩緩抽出長劍,寒光映照著她平靜的麵容。
    這一刻,她似乎不再是那個謹小慎微的良娣,而是曾經那個令他人聞風喪膽的暗衛。
    劍起,如驚鴻掠影。
    桑餘的動作幹淨利落,沒有絲毫花哨的舞姿,每一招每一式都帶著淩厲的殺氣。月白色的紗衣隨著她的動作翻飛,宛如月光下的蝶影。
    殿內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震懾住了。
    賀昭儀回過神來,不服氣的白了一眼。
    陸晚寧卻眼中含著笑,根本不在意她此刻出盡風頭的模樣。
    而祁蘅的目光死死鎖定在桑餘身上,沒人會比他更熟悉桑餘持劍的模樣。
    "不錯。"太皇太後露出笑意,"倒是賞心悅目,比你平日的柔弱要順眼多了。"
    桑餘的劍勢戛然而止。
    她收劍入鞘,額角已經滲出細密的汗珠。
    從前這種舞劍的花樣對她來說輕而易舉,如今卻是費力。
    "多謝季統領。"桑餘轉身,將劍還給季遠安。
    季遠安接過劍,低聲道:"你沒事吧?"
    桑餘搖搖頭,轉身回到自己的位置。
    扛過去了,壽宴才可以繼續。
    桑餘安靜地坐在角落,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隻希望眾人盡快把目光從她身上挪走。
    賀昭儀不住的投去譏諷的目光,而陸晚寧則時不時地看向祁蘅,她也在揣測皇帝的心思。
    "陛下,"趙德全小心翼翼地開口,"要不要……"
    祁蘅抬手製止了他:"不必。"
    祁蘅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桑餘。
    “她本事大的很,想到求別人幫忙,也不求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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