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他徹底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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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餘沉溺在夢裏,刀光劍影,血雨腥風,他人折辱……這些東西全都湧了出來。
    她已經很久沒有害怕了,可此刻恐懼重新籠罩,把她拖住,像是要淹死在夢裏。
    桑餘本來對很久以前的事情都快忘了的,這些事,這些人,久遠的像上輩子的發生的。
    但此刻,全部回來了。
    還有那個人。
    那個人就在一切恐懼的盡頭,對她詭異的笑著,說:“阿餘,朕等你很久了。”
    阿餘,朕,等你很久了。
    桑餘猛的睜開眼睛。
    她好像剛從水裏撈出來,胸口劇烈起伏,冷汗浸透了素白單薄的衣衫。
    目光所及之處,是一間陌生的房間——雕花床榻,金絲帷帳,燭火幽幽,空氣中彌漫著沉香的味道。
    桑餘下意識要起身,卻聽到一聲脆響。
    她的手腕和腳踝,全都被鐵鏈鎖住了。
    她瞳孔驟縮,猛地抬頭。
    一道陰惻惻的目光從上方投來。
    祁蘅就站在床邊,不知已經看了多久。
    他一身玄色龍紋常服,目光沉溺溫柔,看見她醒來,唇角噙上一絲同樣溫柔的笑意。
    “醒了?”他緩緩俯身,指尖輕輕撫過她的臉頰。
    再一次觸碰到他,祁蘅覺得自己的全身的血液終於開始流動了,沸騰了,一點一點的活了過來。
    “我還以為,你要睡到明日呢。”
    桑餘猛地掙動鐵鏈,冰冷的金屬在腕上勒出紅痕:“祁蘅,你瘋了嗎?我已經要成婚了!”
    祁蘅置若罔聞,仿佛沒聽見“成婚”二字。
    他隻是有些驚喜地握住她的手腕,問:“你的武功恢複了?真好……”
    桑餘被他觸碰的瞬間渾身僵硬。
    祁蘅卻溫柔地撫過她手腕上的紅痕,聲音輕得像在哄孩子:“可是你恢複了就會很麻煩……這不在我的籌謀範圍內,所以我隻能先把你鎖住。”
    祁蘅俯身在她耳邊,小心又貪戀的吞噬著她的味道,那點若有若無的香味鑽進鼻腔,一瞬間就舒緩了他整整三年的頭疼。
    “因為我知道我的阿餘,沒有人能困住你。”
    “放心,”他怕她生氣一般哄著她,“隻要你不掙紮,就不會很疼的。”
    桑餘猛地退開,鐵鏈嘩啦作響。
    她死死盯著眼前的祁蘅,絲毫想不明白到底是哪裏出了錯。
    明明他已經親口準了李識衍的婚約,明明是他與陸晚寧重修舊好,明明一切都要塵埃落定了……
    可為什麽現在又要這樣做?
    她強壓下翻湧的恐懼,知道不能激怒他,所以聲音盡量平穩的去勸解:“陛下,都過去了,我們已經……我們已經不是從前了,我求你,你放過我吧。”
    “放過你?”祁蘅忽然笑了,有些自嘲,有些委屈,淡淡的裹挾在笑容裏。
    他緩緩直起身,明黃的燭火在他蒼白的臉上投下詭譎的陰影:“三年前,我放過你了啊。”
    他忽然一把攥住鐵鏈,將桑餘拽到身前。
    兩人鼻尖幾乎相觸,祁蘅眼睛滲出血色。
    “然後我就發現,”他咬著牙,顫抖的壓抑著殺意說:“放過你的那三年,我想死。”
    桑餘聲音發顫,忍住眼淚才沒有在他麵前落下來:“你明知道,我不會再對你有一分一毫的感情。我至少……已經不恨你了,這已經你我之間最好的結果。你現在這樣,是一定要逼我重新恨你嗎?”
    祁蘅的眼神驟然陰鷙,他猛地掐住她的脖頸,力道不重,卻足以讓她動彈不得。
    “我不要你忘了我。”他聲音低啞,帶著病態的執念,“我就要你恨我!”
    桑餘被迫仰頭看他,呼吸微促。
    “恨,才是最沉重的想念啊阿餘,你我身上都有過血海深仇,你難道還不明白麽?”
    桑餘想要掙脫,但是沒辦法動彈。
    “跟李識衍斷了。”祁蘅命令道,指腹摩挲著她的頸側。
    桑餘咬緊牙關,一言不發,隻是冷冷地瞪著他。
    祁蘅忽然笑了,眼底翻湧著瘋狂的暗色:“不斷也可以啊。”
    他又俯身逼近,呼吸灼熱地噴灑在她耳畔,“那朕就先讓他活在失去你的痛苦裏,嚐嚐朕這些年的苦果。”
    他指尖收緊,聲音溫柔得令人毛骨悚然:“誰讓他……把你從我身邊偷走?”
    桑餘瞳孔驟縮,心髒猛地一沉。
    “然後——”祁蘅的額頭輕輕摩挲著桑餘的耳廓,像是在說親密耳語情話,然而說的卻是要人命的惡言。
    “然後,讓他和他那個爹一樣,頂著一個謀逆反賊的名號一起去死。”
    桑餘渾身發冷,指尖死死攥緊鐵鏈,指節泛白。
    “祁蘅……”她聲音發抖,“你真的瘋了,他是你的肱股之臣!”
    祁蘅低笑一聲,指腹擦過她的唇:“是啊,我瘋了。”他眼神癡迷而陰冷,“從你離開那天起,我就已經瘋了。”
    “不想我殺他?”
    “也可以啊。”
    祁蘅緩緩俯身,桑餘往後退,他就一步步膝行逼近。
    “那朕就做你不見天日的情倌,讓他悄無聲息的戴上一頂綠帽子,怎麽樣?”
    桑餘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
    祁蘅的這些話,不僅是在羞辱她,還在羞辱李識衍。
    “他沒有錯,他不該被你這樣折辱!”
    祁蘅的目光黑漆漆的,像古井一樣沒有一點波瀾:“他在你心中就這般清風霽月,不可玷汙?我說了那麽多,你都沒有哭,我才提到他一次,你就落了眼淚,你都沒多久沒有為我哭過了?”
    “他和你不一樣……”
    祁蘅的目光冷的發寒,是和三年前那麽多次動怒都不一樣的冷意,幾乎沒有任何感情,隻是一頭嗜血的沒有溫度的怪物。
    “如果你再這麽說,朕現在,就找人殺了他,把他的皮,一寸,一寸,剝下來掛在那兒給你看。”
    祁蘅的眼淚流出來,重重的墜在桑餘的臉上,燙的她心驚肉跳。
    祁蘅真的和三年前不一樣了。
    如今的他,沒有一點理智可言。
    他不再和少年沾邊,而是一個真正的男人,狠厲冷情極具掌控欲的男人。盡管病骨支離,可肩膀和手掌卻愈發寬大,桑餘在他手裏就像一隻小雀,一捏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