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阿餘,我想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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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餘一向她猜不透祁蘅心裏到底在想什麽,可是她了解他,盡管不想承認,可她的確真真切切的是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祁蘅是絕不會無緣無故來與自己說這些的。
    李識衍察覺到她的不安,眸色有些複雜,強撐出笑意來,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今日我入宮見了翎親王,他讓我問你好。”
    這句話果然轉移了桑餘的注意:“是嗎?十王爺這段時間還好嗎?”
    “你知道的,翎親王雖年少,卻很聰明,”李識衍眼中流露出讚賞,“他比陛下仁慈,卻比陛下謹慎,陛下也將他從小教的很好,從沒有因為他是親王就心生防範。”
    桑餘聞言微微一笑:“十王爺他,算是生在宮裏,卻難得活得開心的人了。”
    她又想起祁翎幼時總愛在禦花園放紙鳶,紙鳶丟了還哭著找,好半天都哄不好。
    “他該一直這樣開心下去。”
    至少沒有像祁蘅一樣,於痛苦和鬥爭中長成一個怪物。
    所以祁蘅才對他很好。
    李識衍隻是點了點頭。
    他沒說,祁翎或許就是下一任儲君。
    當上了帝王,還能有現在的開心麽?
    沒人不想當皇帝,或許他會尋得另一種開心,而這之中如何過渡,便是祁蘅讓李識衍去見祁翎的原因。
    李識衍轉而說道:“母親這幾日都在忙著操辦我們的婚事,我也已派人去江南接沈夫人了。”
    桑餘一怔:“可不是說好回江南辦婚禮嗎?”
    李識衍垂下視線,意味深長的說:“阿星,今後,我們或許要長留京城了。”
    桑餘不解地看著他。
    她知道的,明明李識衍一直心心念念著要回江南,卻不知今日為何突然改了主意。
    但她終究還是沒有多問。
    李識衍做的每個決定,都自有他的道理。
    在哪裏都一樣,她都有一個家。
    連她都能有一個家了。
    桑餘笑了笑。
    如果祁蘅能聽進去她今日的話,好好的覓一良人,想必也會很快有自己的家。
    想到祁蘅,桑餘忍不住掀開車簾一角,往外看過去。
    沒想到祁蘅仍站在原地。
    他手裏還拿著那串未吃完的糖葫蘆。
    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似乎感應到什麽,祁蘅驀然抬頭。
    四目相對。
    祁蘅以為桑餘想對自己說什麽,認真的等著,眼裏都是期待。
    然後就看見李識衍抬起桑餘的下巴,在祁蘅的注視下徑直吻了上去。
    桑餘錯愕地睜大眼睛,還未反應過來,李識衍便用手蓋住了她的眼睛。
    李識衍望過去,直視著不遠處的祁蘅。
    他看見了祁蘅眼裏一閃而過的蒼白。
    李識衍眉眼愈發的冷,那雙平日溫潤的眸子此刻鋒芒畢露,無聲的宣告主權,加深了這個吻。
    他抬手,將簾子一寸寸拉下。
    祁蘅最後看到的,是李識衍將桑餘的手按在了自己心口。
    然後,簾子徹底落下,月光與那道孤影一起隔絕在外,一切歸於靜謐。
    “你......”
    桑餘喘過氣剛要說話,就被李識衍緊緊抱進了懷裏。
    桑餘沉默了,她看出李識衍是因為不高興才這樣。
    沒錯,李識衍眼底還殘留著未褪的占有欲。
    他就是故意的。
    故意讓祁蘅想。
    想到發瘋才好。
    讓他死心。
    他一次次的接近自己的妻子,哪個男人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忍受?
    馬車走了,車輪碾過青石的聲響裏,隱約傳來糖葫蘆墜地的悶響。
    祁蘅回過神來,低頭,才發現糖葫蘆碎了。
    真是倒黴。
    他彎下腰,用手去撿,但是外麵的糖衣都碎了,真可惜。
    祁蘅小心翼翼的將糖衣碎屑一片片撿起來,放在掌心裏,可就不知道為什麽,這雙手停不下來的打擺子。
    他從來沒這麽耐心的做過一件事,但這是他和阿餘一起吃的第一根糖葫蘆,他舍不得就這麽落在塵埃裏。
    祁蘅連著灰塵汙濁的糖衣,將最後一顆紅果送進了嘴裏。
    好酸啊。
    酸的他委屈的想哭。
    ——
    過了好幾日。
    祁蘅今日要出宮巡視。
    但他遠遠望見城門值守季遠安正低頭端詳著什麽,手裏拿著一份帖子。
    看的認真,連帝王儀仗都未察覺。
    祁蘅抬手,宮人們停了下來。
    遠遠就看見季遠安凝重的皺著眉,不知在想什麽,又煩躁的撓了撓腦袋,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樣。
    “看什麽這般入神?”
    季遠安渾身一顫,慌忙將手中之物往身後藏。
    見是祁蘅,臉色頓時又白了幾分。
    “回陛下,隻是...底下將屬的家書...”
    祁蘅眯起眼,他怎麽會看不出季遠安刻意的隱藏,這個人,從來都藏不住什麽。
    他緩緩伸出手,示意給他。
    季遠安抿了抿唇,眼神飄忽,神色愈漸凝重。
    “陛下,不是什麽……”
    “給朕瞧瞧。”
    季遠安一怔,這種時候,他終究還是不敢違逆,顫抖著遞上一張灑金紅箋。
    祁蘅接過,徐徐展開。
    看清上麵的內容後,指尖在燙金紋路上微微一頓。
    “摘星樓李府謹詹於十一月十八日為長公子識衍舉行昏禮......”
    新郎,長安摘星樓,李識衍。
    新娘,蘇州城沈氏嫡女,沈星。
    幾個朱砂小楷刺得他眼眶生疼。
    原來是李識衍的請帖。
    他要和桑餘成婚了。
    季遠安小心翼翼地抬眼,偷覷著祁蘅的神色。
    隻見祁蘅麵色如常,連眉頭都未皺一下,隻是平靜地看著。
    他暗自鬆了口氣。
    祁蘅的確很平靜。
    他將請帖合上,點了點頭,指腹輕輕摩挲著帖封兩個燙金大字。
    此時陽光很好,照得紙麵上的金粉閃閃發亮,晃得人眼睛發酸。
    他將請帖遞還給季遠安,轉身就離開了。
    入深秋的涼風帶著刺骨的冷意,吹得人渾身發抖。
    祁蘅裹緊了身上的大氅,垂下臉,蒼白尖細的下巴埋在黑色的毛領裏,整個人消瘦的縮在大氅裏,一步一步的回了儀駕。
    “回去。”
    春連愣了愣,但沒過多猶豫,指揮著宮人往回走。
    夜裏,祁蘅又燃起了異香。
    那香快沒了。
    可隻有幻境裏的一切才是真實的,才是能支撐著祁蘅的。
    外麵的一切都是假的。
    幻境裏,桑餘才不會嫁給別人。
    她也不是什麽沈星,隻是桑餘,祁蘅的桑餘。
    沒有李識衍。
    也沒有大婚。
    整個皇宮,隻有他們兩個人。
    祁蘅靠在桑餘的懷裏,說:“阿餘,我想娶你。”
    桑餘笑了笑,說:“可是陛下,我們不是一直都在一起麽?”
    祁蘅搖頭,重複:“我想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