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灰飛煙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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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神奇的力量從墨非身體裏湧現出來,隨著他的意念,從四肢百骸傳出,匯聚到左手的手掌上,綻放出淡藍色的電弧。
    透過泛著電光的手指縫隙,墨非看到了一棵樹!
    柳樹!
    然而和想象中的鬱鬱蔥蔥有所不同,這棵柳樹看上去更像是一個行將就木的枯槁老人,它枝幹枯瘦,樹葉稀疏而暗黃,甚至有幾處樹身部分的樹皮都已經脫落不見,暴露出腐朽不堪的樹幹。
    在接近樹根的部分,墨非看見有一截黑色的鐵塊,緊緊貼在樹身上,與整棵柳樹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就像是一根毒針,將可怕的毒素注入樹幹,由此蔓延出無數黑色的脈絡,感染了整棵大樹。
    柳樹已經被找到,但幻術仍然在持續。
    走近點看,墨非悚然一驚。
    一根漆黑的鐵釘,深深地紮進樹幹裏!
    驀然間,一陣喃喃細語傳入墨非的耳朵。
    這不是林沐曦在耳語,因為這個聲音的主人,它在哀嚎。
    “痛~痛啊~”
    似鬼哭,似嗚咽。
    冥冥之中,某種無法言說的感覺傳來,墨非眼前出現了一幅畫麵,他好像看到了這棵柳樹的過往。
    一棵古老柳樹上的一根樹枝,被頑皮的孩童隨手折下,當做劍客的長劍揮舞劈砍,喜不自勝。
    很快被長輩發現他折了村裏的老柳,那柳枝就成了堅韌的鞭子。
    用完,也就隨手扔在路邊。
    路過的和尚看見了,道了一聲佛號,便輕輕撿起帶到河邊,扒開泥土將其插在地上。
    從此它便紮根在這裏,與遠處的桃林相伴。
    度過數十個春夏秋冬,幾千個日日夜夜,終於誕生一絲靈智,一隻腳邁入修行界的大門。
    誰曾想命數無常,它仍記得許多年後的某一天,那時正值午時,它正在打盹兒,一個瞎眼的算命先生路過此地。
    “咦?這柳樹居然誕生了靈智?真是走運!”
    那人驚訝一聲,貪念頓起,便要施法把它收服。
    草木精魅天生自由自在,不喜拘束,它又一心修行,豈能甘心供人驅使。
    一場鬥法之後,那算命瞎子不敵退走。
    它本以為此事到此為止,誰知那算命瞎子不知道從哪尋來一根鐵釘,趁夜偷襲之下紮入它的本體。
    這鐵釘本身就有些特殊,加上浸染了活人鮮血,變得邪異無比,竟能輕易壓製它渾身修為。
    此後,那算命瞎子便以柳樹為陣眼,桃林為陣基,布置了一座迷魂法陣,過往路人凡有誤入者,皆是有死無生,一身精血則是被桃林祭煉,他每隔半個月便來收取一次。
    “原來如此~”
    墨非輕歎一聲,想不到桃柳林還有這般過往。
    幻象中,墨非就是它,所以它的痛苦,它的愧疚,它的悔恨,墨非感同身受。
    回過神來,他和林沐曦二人被困陣中,現在該怎麽做才能脫困?
    “我要怎麽做?”
    聽到疑問,那細弱的呢喃聲斷斷續續傳來,墨非點點頭,電光環繞掌心,伸手抓向那枚鐵釘。
    隨著電流湧動,鐵釘表麵鮮血幹涸形成的黑色汙垢逐漸褪去,露出金黃色的表麵。
    與此同時,墨非注意到他手背上的五色印記忽然亮起,仿佛與鐵釘有所感應。
    墨非見狀,心念一動,那鐵釘隨著他的意念,緩緩從樹幹上拔出,靜靜漂浮在半空中,當墨非伸手抓住時,金色的鐵釘居然鑽進了金色印記中,他看到手背上的金色印記在這一刻完全點亮了!
    四周的景象迅速變得虛幻,虛假飛速散去,真實顯露世間。
    一個暗淡的翠綠身影站在墨非麵前,向他深深一拜。
    “多謝少俠!”
    “不用謝,我隻是為了求一條生路而已。”墨非覺得他隻是想辦法自救,並沒有做什麽事情。
    想到還有個隱患沒有解決,墨非向那黯淡身影問道:“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那黯淡身影搖了搖頭,歎聲道:“我等罪孽深重,便了此殘軀,以贖罪業!”
    說罷便向桃林一步步走去,每走一步,那黯淡虛影身上就燃起一道綠色的火苗,每經過一棵桃樹,桃樹上便燃起熊熊烈火。
    在烈火燃燒下,那一根根枯枝敗葉燃燒殆盡,留下一捧煙灰,空氣中彌漫的毒氣也被烈火焚燒幹淨,奇異的香氣傳來,墨非的眩暈感迅速褪散。
    “咳咳咳~”
    背上的林沐曦咳嗽幾聲,睜開眼睛問道:“墨公子?”
    “在的。”
    “你這是成功了嗎?”
    看著眼前的烈火衝天的一幕,墨非扭頭望了她一眼,思考了一下說道:“算是吧。”
    起碼他們二人平安無事。
    放眼所及,已經無法看到那道黯淡的身影,隻有烈火熊熊燃燒,覆蓋了整片桃花林,卻又神奇的不向周圍蔓延。
    良久,火勢減小,很快又完全熄滅,隻有一地的焦黑和殘留的熱量證明剛才的火焰不是墨非的幻覺。
    滿目瘡痍的土壤中,一個翠綠的光點飛起,緩緩飄到墨非麵前。
    墨非伸手接住,一顆種子安靜的躺在他的掌心。
    “種子?”
    “嗯,說來話長。”
    墨非跟林沐曦講了他是如何脫困的,以及這座古怪桃林的由來和柳樹的事。
    林沐曦聽後神色複雜,麵有戚戚。
    輕聲問道:“這顆種子你有什麽安排嗎?”
    “大概,會隨便找個地方扔了吧。”
    “啊?”林沐曦驚訝一聲,輕輕戳著墨非的肩膀問道:“會不會太無情了點,那柳樹害人也非它本意,更何況,如今一場大火,桃柳雙雙灰飛煙滅。。。”
    “林姑娘難道是想說死者為大?”
    “我。。。”林沐曦噎了一下,猶豫道:“算是。。。吧。。。”
    “可是在我看來,事情不是這樣。”
    墨非沉吟片刻後說道,他決定跟這位好心的林姑娘,好好掰扯一下。
    首先,要不是林沐曦提醒,他可能已經吃了一顆有毒的桃子,其次,他們兩個差點迷失在桃柳組成的迷魂法陣中,最後也是墨非想辦法,拔出了那枚鎮壓柳樹的鐵釘,這才解救了柳樹靈智,讓它得以解脫。
    嚴格說來自己並不欠它什麽。
    更何況,墨非自己現在都是無根浮萍,隻知從來處來,不知往何處去,還想要他怎麽安排這顆樹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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