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姐姐！”林沐曦遠遠感知到熟悉的氣息，心中暗自驚喜一聲。
    如果不是此時身處海底，她一定會高興的叫出聲來。
    一擊斬下魔修頭顱的沫幽蓮，赤著雙足施施然漂蕩過來，她的身後牽著一個巴掌大小的元嬰，正被一根肉眼幾乎難以看見的細絲捆住，動彈不得。
    “哎呦喲，沐曦妹妹終於是成了？！”
    該說不愧是水族嗎？
    她的聲音在海水中也依然清晰，不知是用了什麽法門。
    半天得不到回應，沫幽蓮先是疑惑，然後一拍腦門，手掌一翻拿出一個海螺，輕輕吹響後說道：“好了，現在你們可以在水下聊天了，不過不要離得太遠哦~”
    海螺散發出道道波紋，將墨非三人包裹在內，形成一個十丈大小的泡泡。
    “沫姐姐！好久不見！”林沐曦長出口氣，感覺自己又拿回了自己的嘴巴。
    “是啊，都十年了，再不成功，我跟花白都要勸你另想他法了~”
    沫幽蓮鬆了口氣道，抬眼看見林沐曦臉上的驚愕，頓時麵露驚訝，望向墨非道：“妹夫小子，你還沒告訴沐曦妹妹嗎？”
    墨非搖搖頭，無奈道：“實在沒時間。”
    林沐曦也連連點頭，帶著幾分幽怨解釋道：“我才剛找到玄武真身獲得玄武血脈之力，醒來就開始解除封印，接著順勢突破元嬰，然後馬上又碰到三個賊人，話都還沒來得及說上幾句！”
    “原來如此~”沫幽蓮看林沐曦的眼神中，明晃晃多了幾分同情，“那是我來說，還是妹夫小子你自己跟你娘子說啊~”
    一直沉默的羽花白終於忍不住吐槽道：“你這麽稱呼就不覺得別扭麽？”
    “要你管~”沫幽蓮朝羽花白翻了個白眼，惹得羽花白眉頭一挑。
    眼看這一對損友沒完沒了，墨非急忙開口打斷：“還是我來說吧，不過。。。我想也不需要了，是吧沐曦？”
    “嗯？為什麽。。。”
    林沐曦話音未落，便感覺腦海中多了許多記憶。
    那些如海般龐大的記憶中，有著當下問題的答案。
    “現在你已經突破元嬰期，我還是金丹期，遺忘法術應該在失效吧？”見林沐曦忽然愣住，墨非知道她的記憶正慢慢蘇醒。
    他輕輕握住林沐曦的雙手，眼神真摯：“放心吧，無論發生什麽事，我都和你在一起。”
    感受著愛人手心的溫度，林沐曦卻感覺眼前一幕似曾相識，好像在許多年前，相同的場景下，發生過同樣的一幕。
    那好像是在到達從極淵的一個月後。
    她想起來了，尋找玄武真身的過程，根本沒有這麽順利。
    那麽多的氣泡，代表幾乎無數個夢境，想要在其中找到唯一的真實，除了一個一個去試，根本沒有其他方法。
    而由於夢境的特殊性，其他人又完全幫不上忙，隻能她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去觸碰那些帶著強烈情感的氣泡。
    每碰到一個，都會讓她自己經曆一場夢境，從宇宙洪荒，到滄海浮遊，林沐曦扮演了許多個不同的角色。
    以至於清醒過後，她有時會懷疑起自己的存在。
    我是誰？我在哪？我做得一切，有意義嗎？
    經曆一個夢境，即探查一個氣泡，隻需要花費半個時辰，但從夢境中完全脫離，則需要耗費更久，經曆的越多，就越是沉淪其中。
    不能這樣下去。
    長此以往，還沒等她找到玄武真身，就會失去自我，最終成為夢境的一部分，變成周圍那些頃刻間消失的氣泡。
    十天後，羽花白收到傳信，戀戀不舍的離開從極淵，去前線效力。
    一個月後，林沐曦終於下定決心，請求墨非消除她的記憶：“親愛的，我們通向未來的路，絕對不能就停在這裏，但憑我一個人的力量遠遠不夠，所以啊~你可以助我一臂之力嗎？”
    回應她的，便是剛剛眼前的一幕。
    愛人堅定的話語和當年的場景完全重疊，讓林沐曦眼前漸漸模糊，淚水不受控製地奔湧而出。
    “傻瓜。。。笨蛋墨非！為什麽。。。連這個也讓我忘記了！”
    為什麽連遺忘本身也不讓她記住？
    這樣一來，他豈不是一個人承受著十年的深海孤寂？
    難怪，難怪自己剛剛醒來時，見到的他是那麽疲憊，原來是獨自背負著那無數次失敗的陰影！
    經曆一次夢境，隻需要半個時辰，十年就是。。。
    八萬多次！
    記憶逐漸清晰，那些不同的夢境卻如同昨日黃花，成了記憶中一個個微不足道的碎片，再也無法影響她的意誌。
    可是再看一眼，每次失敗後，墨非都在一旁安靜等候，時不時安慰自己幾句，絲毫不提自己有多麽難熬。
    林沐曦忽然覺得好心疼，這樣的折磨，為什麽不能都丟給她一個人來承受？
    答案還是那麽簡單，太弱了，自己太弱了~
    淚水止不住地流下，林沐曦發現自己哪怕成了元嬰期，明明已經迎來了最好的結果，卻還是忍不住想要掉眼淚。
    這淚水不為自己而流，是為眼前人所流。
    墨非看著眼前哭哭啼啼的人兒，忽然有些不知所措，猶豫了一下，將她輕輕摟進懷裏，盡量爽朗地笑道：“哈哈哈。。。沒事的，這不是最後還是成功了嘛。。。”
    “你大概是不知道，我以前玩某個大坑遊戲的時候，需要重複洗好幾條裝備屬性，那個概率說出來你可能不信，百分之零點零一啊，一萬次才能成功一次，簡直是遙不可及，但堅持了五年以後，我就發現，隻要你重複的夠多，隻要成功的概率不是零，總會有好的結果的。”
    林沐曦抽了抽鼻子，嗡嗡地回道：“什麽破遊戲這麽坑！還有。。。好像還是我們這次的更難？”
    墨非正想跟她展開說說，防止他親愛的小娘子因過於愧疚而不得笑顏，結果被旁邊晾了好一會兒的沫幽蓮忽然打斷。
    “行了行了，你們倆真是。。。旁若無人啊！”
    她咬牙切齒，麵目猙獰，仿佛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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