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血肉之軀與木頭碰撞的聲音傳來，金銀坊門前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
    “求求大人，再給我十文！不！五文的本錢！我下一把肯定能贏回來！”
    墨非等人跟在小二身後，從那個輸紅了眼，正拚命磕頭的賭徒旁邊經過。
    “少來這套！沒錢？就給老子滾出去！”
    那個膀大腰圓的大漢說完就是一腳，踹的那賭徒四腳朝天，好半天緩不過氣來。
    若是有人靠過去細細聽來，就能聽到那賭徒自顧自嘟囔著什麽“翻盤”“贏回來”之類的話。
    墨非對這人倒是沒什麽同情，隻因匆匆一瞥，他注意到那賭徒缺了兩根手指。
    至於是輸掉的，還是被人抓包，就不得而知了。
    周圍過路的人對此都見怪不怪，正所謂十賭九輸，有的人輸得起，有的人輸不起罷了。
    “公子可以看見，這座賭坊一共有三層，這第一層裏，就是我等小民碰運氣的地方，骰子、牌九、麻將鬥蛐蛐，都在這一層。”
    隨著小二的介紹，一股混雜著汗臭、胭脂、酒水等亂七八糟東西的氣味直衝腦門，熏得林沐曦和阮應紅紛紛捂起口鼻，連墨非也不由皺起眉頭。
    “大！大！大！”
    “胡了！哈哈哈！”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是小？！嗚嗚嗚~”
    哭哭笑笑，嘈雜喧鬧的人群匯集在各處，如鬼哭狼嚎一般，惹人不適。
    該說不愧是這種地方嗎？
    除了沒有二手煙的味道，幾乎和通風不好的棋牌室一般無二。
    “公子要找的管事，姓劉，就負責這些跟賭坊不相幹的事務，咱們得上二樓去找他。”
    說著，小哥便領著三人往樓梯口去，隻是沒等上樓，就被守在樓梯口的大漢攔下。
    “哎哎，你們不能上去！”
    望著比自己高出一頭，胳膊比自己大腿還粗的守衛，小二臉上掛起職業假笑，討好般地詢問：“這位大哥，今兒我們有事找劉管事，還請通融一番。”
    那守衛直勾勾掃了眼小二雙手，抱臂冷哼一聲：“什麽這那那這，管你們有什麽事，今兒個二樓有貴客，誰也不能上去！”
    話音未落，一個手拿折扇，衣著華麗的男子，帶著兩個家仆大搖大擺徑直而來，昂著頭一句話不說，直接上樓而去。
    不等守衛阻攔，一錠沉甸甸的銀元寶把他的話堵回嘴裏。
    看到守衛自顧自把銀子揣進兜裏，隨後像先前一樣守在樓梯口，墨非似乎明白過來。
    想上二樓，得出買路錢~
    於是他輕笑一聲，喚了一聲娘子，然後湊到林沐曦耳邊私語幾句。
    不知聽到什麽好笑的事，林沐曦嘴角微微上揚，從袖口摸出一錠金元寶，放進墨非手心裏。
    他們這一番動作，完全不帶遮掩，所以守衛的視線死死盯著墨非托著金元寶的掌心，臉色來回變化，十分精彩。
    就連小二，也瞠目結舌，挪不開眼睛。
    在守衛緊張而激動的注視下，那錠金光閃閃的元寶如預料中那般朝他越來越近，一直近到離他的眼睛隻有三指寬的距離！
    唰~
    一把抓去，想象中那細膩而沉重的觸感卻沒有出現。
    守衛眼睜睜看著自己與那一錠金元寶的距離越來越遠，就好像自己的魂兒，也一起跟著它走遠了一般。
    “怎麽樣，我們幾個，能上去了嗎？”
    守衛點頭如搗蒜：“能能能，當然可以，幾位是金銀坊的貴客，除了三樓，哪裏都去得！”
    接著守衛便看見那男子輕飄飄把那錠金元寶拋了過來，他一把接住，放在眼前時，明晃晃的金光晃花了他的眼。
    等守衛回過神來，他看著空空如也的手心，想不起來自己剛才在做什麽。
    身後有人正在上樓，應該是自己放上去的吧？
    因為什麽來著？
    哦對，是兜裏那一塊銀錠！
    ……
    不理雁過拔毛的樓梯守衛，小小使了個手段的墨非等人，已經順利來到金銀坊的二樓。
    一進來，轉過一道簾子，那股臭氣終於被檀香取代，一層沸沸揚揚的人聲也變成了竊竊私語，如同蚊蠅囁喏。
    二樓的人比一樓少上許多，但個個出手闊綽，輸贏都沒什麽情緒起伏，仿佛賭的不是自己的錢一般。
    店小二掃視一圈，在一處茶桌旁找到了劉管事。
    “劉管事，這位就是小的昨日所言，要托您辦事的公子。”
    劉管事是一個留著山羊胡的中年男子，臉頰有些枯瘦，看起來精明而刻薄。
    他聞言抬了抬眼角，甩甩袖子道：“規矩~幾位可曉得？”
    “知道知道，贏家可以要求輸家做一件事。”小二連忙搭腔。
    劉管事不語，隻是定定看著小二，直看得小二腦門子滲汗，也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話。
    墨非旁觀者清，懂了劉管事是嫌小二多嘴，於是暗罵一聲真會擺譜，一抬手把一錠金元寶砸在劉管事的茶桌上。
    沒錯，就是剛剛拿出來當買路錢的那一錠。
    “有什麽規矩，還請劉管事細細說明。”
    不愧是管事，看見金元寶也隻是一挑眉，完全沒有守衛那般失態。
    不過墨非這一下也算是展示了實力，劉管事暗自點頭後開口介紹：“簡單，賭什麽隨公子挑選，贏了我，就幫你們找人，贏不了，就輸給我一根指頭，如何？”
    什麽東西？
    墨非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輸了要付出什麽代價？
    沒等他詫異地問出口，劉管事便是一挑眉：“怎麽？不敢？換一個賭注也不是不行，輸了給紋銀百兩即可，可賭什麽，就得小老兒說了算，公子選哪個？”
    以防萬一，墨非扭頭悄悄問林沐曦：“咱們還有多少錢？”
    林沐曦粗略數數，答道：“夠你輸很多很多次。”
    那他就放心了：“輸了搞些剁手指的東西屬實粗鄙，不如就搞些黃白之物來的痛快。”
    “嗬嗬嗬！好~”劉管事笑的像隻老山羊。
    這般套路劉管事百試不爽，若是一開始就要他來決定賭什麽，對方肯定不依。
    但要是一開始的賭注就不可接受，那他再退而求其次，提出由他選擇賭藝，對方就覺得可以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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