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棋盤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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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鎮魔界,在哀嚎。
    不是比喻。
    整個世界的大地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如同被無形巨手捏住的血肉之軀。
    天穹被染成了墨色,不是黑夜,而是一種純粹的、吞噬光明的“魔氣”。
    一座座城池,在頃刻間被從地底噴湧而出的魔潮淹沒。
    這些新生的魔物,與以往截然不同。
    它們的眼眸裏,不再是混沌與嗜血,而是一種冰冷的、仿佛計算器般的灰色光芒。
    它們懂得戰術,懂得包抄,懂得用弱小的魔物作為炮灰,消耗守城修士的靈力。
    它們甚至會破壞靈脈節點,斷絕一城生機。
    這不是狂暴的野獸,這是一支執行著“滅絕”指令的死亡軍隊。
    然而,在這片席卷一切的漆黑浪潮中,卻有星星點點的“綠色”在頑強地反抗。
    一處戰場。
    數千頭魔狼組成陣列,正對一支不足百人的修士隊伍進行圍剿。
    領頭的,是原鎮魔司的一名千戶,名叫趙武,他此刻正帶領著一群曾經的同僚和新生鎮的村民,組成了一支“動態鎮魔軍”。
    “結陣!用李動大人傳授的‘渦旋’陣!”
    趙武大吼,聲音因恐懼而嘶啞,但眼神卻燃燒著前所未有的光。
    他們沒有死守,反而主動迎了上去。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當魔狼撲來時,修士們的力量並沒有硬碰硬,而是形成了一個個微小的能量漩渦。
    一頭魔狼的利爪,被其中一個漩渦巧妙一帶,竟狠狠抓在了身旁同伴的身上。
    另一頭魔狼噴吐的魔炎,也被扭曲了軌跡,轟向了另一側的同伴。
    整個戰場,瞬間亂成一鍋粥。
    魔物們那屬於“靜滯”的死板邏輯,在麵對這種充滿“變量”的戰術時,出現了致命的卡頓。
    更讓他們驚駭的是,一些被打散的魔氣,並沒有消散,反而被修士們以一種奇特功法捕捉,淨化,然後……化作一頭頭閃爍著生命微光的靈獸,掉頭衝向了魔潮!
    以戰養戰!
    將“毀滅”轉化為“新生”!
    趙武看著這一幕,心神劇震。這就是李動大人所說的“動態平衡”?這已經不是戰爭,這是藝術!是更高維度的真理!
    就在此時,一頭山巒般巨大的魔熊咆哮著衝入戰陣,它身上散發的“靜滯”氣息,讓周圍的渦旋陣都為之一滯。
    趙武等人感到靈力運轉都變得晦澀起來。
    就在他們絕望之際。
    一道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魔熊頭頂。
    李動。
    他隻是伸出一根手指,對著下方輕輕一點。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法則的轟鳴。
    那頭巨大的魔熊,整個身軀瞬間僵硬,然後從內部開始,一寸寸化作最精純的生命能量,消散在空中。
    原地,隻留下一顆拳頭大小、漆黑如墨、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晶核。
    李動伸手一招,晶核落入掌心。
    他閉上眼。
    在這顆被他命名為“平衡之核”的東西裏,他“看”到了被極致的“靜滯”碾碎、壓縮、固化後的生靈本源。
    那是絕望的殘響,是生命被剝奪後,連呐喊都發不出的永恒死寂。
    “絕對均衡”……它在抽取整個世界的生命,製造這些“能量塊”。
    李動睜開眼,目光穿透無盡魔氣,望向了世界的某個角落。
    他找到了源頭。
    “你發現了。”
    “棋手”那宏大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帶著一絲凝重。
    “它掀了棋盤的一角,正在將整個世界轉化為它的‘電池’。”
    “那個地方,被過去的紀元稱為‘深淵魔窟’,是‘絕對均衡’在這個維度的核心節點。”
    李動沒有回應。
    他一步踏出,聲音傳遍整個動態鎮魔軍的腦海。
    “趙武,率軍清剿殘敵,收攏幸存者。”
    “凡恩,阿木,石頭,隨我來。”
    被點到名的幾人,包括已經徹底蛻變的凡恩男爵,紛紛化作流光,匯聚到李動身後。
    他們組成一支精銳的小隊,朝著那魔氣最濃鬱、連光線都無法逃逸的禁地,決然而去。
    深淵魔窟。
    入口處沒有守衛,隻有一片扭曲的虛無。
    踏入其中,所有人都是心頭一沉。
    這裏沒有物質,沒有能量,甚至沒有空間感。
    上下左右,盡是純粹的、能抹除一切概念的“靜滯”。
    “啊!”
    一名跟隨而來的強者突然發出一聲短促的慘叫。
    眾人驚駭地看到,他的身體正在“褪色”,他的麵容變得模糊,仿佛要從這個世界上被橡皮擦抹去。
    “他在消失!我……我想不起他的名字了!”另一人驚恐地喊道。
    這就是深淵中的“虛無生物”,沒有實體,它們的攻擊,是直接作用於“存在”本身。
    李動冷哼一聲。
    他眉心處,那塊古老的石板印記微微發光,一股無形的力量瞬間籠罩住所有人,將那股“抹除”之力隔絕在外。
    他看著前方那片不斷蠕動的“虛無”,伸出了一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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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元變量】。
    “既然你的概念是‘靜滯’,那我就賦予你‘自我解構’。”
    無形的法則之力注入。
    那片試圖吞噬一切的虛無,猛地一頓。
    緊接著,它開始瘋狂地自我扭曲、撕裂、折疊!
    它存在的根基被篡改,它開始用“靜滯”的概念,去“靜滯”自己!
    最終,在一陣無聲的湮滅中,那片恐怖的虛無生物,把自己徹底“解構”成了最原始的虛無,消失得無影無蹤。
    李動帶領眾人,一路深入。
    越往裏走,那股令人靈魂凍結的“絕對靜滯”氣息就越濃厚。
    終於,他們來到了魔窟的最深處。
    一個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巨大地下空間。
    空間的中央,是一個巨大到無法想象的漆黑旋渦,它在緩緩轉動,每一次轉動,整個鎮魔界都在微微顫抖,無盡的生機被它從世界的每一個角落抽出,匯入其中。
    而在旋渦的最中心,懸浮著一顆星辰般巨大的、純黑色的晶體。
    終極平衡之核!
    它就是這個世界的心髒腫瘤,是“絕對均衡”的最終具象!
    就在李動凝視著它的瞬間。
    嗡——
    一股無法形容的、來自億萬靈魂的悲鳴,直接在他的神魂深處炸響!
    那不是一個人的聲音。
    那是無數個紀元,無數個世界,無數個生靈,在被吞噬、被囚禁、被當做燃料時的……終極絕望!
    他“聽”到了古老的巨龍在發出不甘的龍吟。
    他“聽”到了精靈女王在詠唱著故鄉的挽歌。
    他“聽”到了無數英雄在發出最後的怒吼,無數愛侶在發出永別的泣訴……
    所有的聲音,最終都匯成了一句話。
    “……活下去……”
    李動周身那萬古不變的平靜,第一次出現了裂痕。
    他看著那顆吞噬了億萬亡魂的“終極平衡之核”,眼神中的冰冷,足以凍結維度。
    原來,這就是你所謂的……
    “絕對均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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