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像是被扔進了滾筒洗衣機，天旋地轉，五髒六腑都移了位。空間傳送的撕扯感還未完全消退，一股難以形容的、霸道到足以讓靈魂都為之顫抖的惡臭，如同實質的巨錘，狠狠砸開了我的鼻腔！
    “嘔——！”
    劇烈的生理反應瞬間衝垮了所有感知！我猛地睜開眼，視野被渾濁粘稠、翻滾著不明沉澱物的黃綠色液體填滿！刺鼻的氨氣混合著濃烈的腐敗有機物氣息，瘋狂地往口鼻裏灌！身體在粘稠的液體中沉浮，每一次掙紮都攪起更濃鬱的惡臭和翻滾的氣泡！
    糞池！真的是糞池！！！
    “噗通！”旁邊傳來更大的落水聲和一聲壓抑的、充滿極致驚恐和羞憤的悶哼。
    是蘇清寒！
    她顯然比我更早清醒過來，此刻正死死閉著眼，絕美的臉龐因為極致的惡心和羞憤而扭曲！素白的衣裙瞬間被汙穢浸透，緊緊貼在玲瓏的曲線上。她拚命地劃水，試圖將頭露出水麵，但每一次動作都讓她陷入更深的絕望。
        崩潰？換誰泡在這地方能不崩潰？！我強忍著翻江倒海的惡心，拚命踩水，終於把頭探出了汙濁的水麵，貪婪地呼吸著上方相對“清新”的空氣——雖然依舊惡臭熏天。
    “蘇…蘇師姐！這邊！往這邊遊！”我抹了一把糊在臉上的汙物，嘶啞地喊道，指向不遠處一個相對幹燥、似乎是池邊汙泥堆積形成的小小“灘塗”。
    蘇清寒聞聲，冰魄般的眸子猛地睜開，裏麵充滿了血絲和一種近乎崩潰的瘋狂。她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複雜到了極點——有滔天的殺意針對初代宗主和我？），有極致的羞憤，還有一絲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求生本能。她不再猶豫，用盡全身力氣朝著我指的方向奮力遊去。
    我們兩人如同兩隻在化糞池裏掙紮的落湯雞，狼狽不堪地爬上了那片狹窄、散發著惡臭的汙泥灘塗。癱在冰冷濕滑的泥地上，劇烈地喘息、咳嗽，吐出嗆入的汙物，渾身沾滿了令人作嘔的黃綠色粘液。
    蘇清寒劇烈地幹嘔著，冰魄般的眸子裏第一次失去了所有的清冷和高傲，隻剩下生理性的淚水、極致的屈辱和一種…被玩壞了的茫然。她甚至忘記了動用靈力清潔自身，隻是本能地蜷縮起身體，微微顫抖著。
    社死同心鎖傳來的情緒，不再是單純的殺意，而是混合了深入骨髓的惡心、崩潰、絕望以及…對我這個“始作俑者”的滔天怨念。
    “小樂！給我滾出來！”我在內心咆哮，“【清新符】！【淨塵術】！什麽都行！快！立刻！馬上！不然老子現在就衝回青雲宗廣場表演糞池蝶泳！讓你丫一毛錢歡樂值都賺不到！”
    “買買買！宿主冷靜！”小樂嚇得聲音都尖了，“【豪華淨身套餐】糞池特供版）！原價999！限時特惠888歡樂值！包含：強力淨塵術全身）x1、清新護體光環持續一炷香）x1、附帶心理創傷撫慰微弱）！宿主！買它！尊嚴就在眼前！”
    “買！”
    “叮！消耗888歡樂值！【豪華淨身套餐】啟動！”
    嗡！
    一股清涼柔和的力量瞬間包裹全身！身上粘稠惡臭的汙穢如同被無形的刷子瞬間剝離、淨化！清新的草木香氣雖然是係統模擬的）驅散了縈繞不散的惡臭，形成一層薄薄的、散發著微光的護罩。那股深入骨髓的惡心感也被一股微弱卻令人心安的力量撫平了不少。
    “呼…”我長舒一口氣，感覺終於從地獄爬回了人間。
    旁邊的蘇清寒也猛地一震，身上的汙穢瞬間消失，恢複了月白常服的潔淨。那股清新的氣息同樣籠罩了她。她劇烈起伏的胸口逐漸平複，冰魄般的眸子雖然依舊泛紅，但裏麵的瘋狂和崩潰已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到極致的殺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愕？
    她緩緩抬起頭，冰魄般的眸子鎖定在我身上，聲音因為剛才的幹嘔而有些沙啞，卻帶著刺骨的寒意：“你…怎麽做到的？” 顯然，這瞬間的“淨化”超出了她的理解範圍。
    “呃…一點…祖傳的…保命小手段？”我幹笑著，試圖搪塞過去。
    蘇清寒沒再追問，但那冰錐般的眼神依舊讓我如芒在背。她掙紮著想站起來，卻牽動了內傷，悶哼一聲，臉色更加蒼白。剛才強行催動靈力啟動傳送，又經曆了精神和肉體的雙重折磨，她的傷勢顯然加重了。
    “師姐小心！”我下意識地伸手想扶她。
    “別碰我！”她如同受驚的冰凰，猛地甩開我的手，冰魄般的眸子裏充滿了戒備和一絲…慌亂？社死同心鎖傳來的情緒複雜得像一團亂麻——有被觸碰的抗拒，有傷勢帶來的虛弱，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被照顧的別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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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這時！
    噗通！噗通！噗通！
    我們剛剛爬出來的糞池水麵，毫無征兆地冒起一連串巨大的、粘稠的氣泡！緊接著，幾條覆蓋著粘稠黑色淤泥、布滿吸盤和慘白色骨刺的、如同縮小版冰穴怪物的觸手，猛地從汙穢的池水中探了出來！它們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帶著令人作嘔的土腥惡臭，朝著癱在灘塗上的我們，閃電般席卷而來！
    “小心！”我瞳孔驟縮！那玩意兒居然追來了？！還順著排汙道鑽進糞池了？！
    蘇清寒臉色劇變，強提靈力想要凝聚冰劍，但內息一岔，又是一口鮮血湧上喉頭，動作慢了半拍！
    眼看那幾條猙獰的觸手就要纏上她的腳踝！
    千鈞一發之際，我幾乎是本能地做出了反應！不是躲閃，而是猛地撲向蘇清寒，將她死死護在自己身下！
    噗嗤！噗嗤！
    幾條帶著倒刺的骨刺觸手，狠狠抽打在我的後背上！護體的清新光環劇烈閃爍，抵消了大部分衝擊，但巨大的力量還是讓我痛哼一聲，感覺骨頭都快斷了！粘稠冰冷的淤泥濺了我一頭一臉！
    “齊小新！”蘇清寒被我壓在身下，冰魄般的眸子瞬間瞪大！她清晰地看到那猙獰的觸手抽打在我背上，看到粘稠的汙物濺落，也看到了我因劇痛而扭曲的臉！
    社死同心鎖傳來的滔天殺意瞬間被一股強烈的、名為“震驚”和“不解”的情緒取代！她似乎完全沒料到我會這麽做！
    “小樂！【強力磁鐵】！最大功率！目標：那幾條觸手上的骨刺！吸住它們！”我在內心嘶吼，同時強忍劇痛，死死抱住蘇清寒，用身體作為最後的屏障。
    “叮！【強力磁鐵】啟動！剩餘電量12！超負荷運轉！目標鎖定！”小樂的聲音帶著孤注一擲的瘋狂。
    嗡——！
    一股強大的吸力瞬間從我腰間磁鐵所在）爆發！那幾條正要再次襲來的觸手猛地一滯！觸手上那些慘白色的、如同金屬般的骨刺，被磁力牢牢吸住！幾條觸手如同被無形的鎖鏈捆住，瘋狂地扭動掙紮，攪得糞池汙水翻騰，卻暫時無法掙脫！
    “走！”我趁著這寶貴的間隙，一把拉起還在發愣的蘇清寒，朝著排汙道深處、相對幹燥的黑暗區域亡命狂奔！身後傳來觸手掙脫磁力、拍打汙水的巨大聲響和憤怒的嘶鳴！
    我們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身後的嘶鳴聲漸漸遠去，直到筋疲力盡，才在一個稍微幹燥、惡臭稍減的拐角處癱坐下來，背靠著冰冷粗糙的石壁，劇烈地喘息。
    黑暗中，隻有我們兩人粗重的呼吸聲。清新的光環早已消失，但惡臭似乎也淡了許多。後背火辣辣的疼痛提醒著剛才的驚險。
    “你…”蘇清寒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和…遲疑？“…為什麽？”
    我知道她在問什麽。為什麽撲上去？為什麽要擋在她前麵？
    “不知道。”我喘著氣，實話實說，“腦子一熱，就…撲上去了。總不能看著你被那惡心的東西拖走吧？” 我試圖用輕鬆的語氣掩飾尷尬和背痛。
    黑暗中陷入了沉默。過了許久，我才感覺到一隻冰涼微顫的手，輕輕觸碰到了我後背被觸手抽打的地方。指尖帶著一絲微弱的、卻極其精純的冰魄靈力，小心翼翼地探查著傷勢。
    “骨頭沒斷，但瘀傷很重，還有骨刺留下的寒毒。”蘇清寒的聲音恢複了清冷，但似乎少了之前的刺骨寒意，多了一絲…複雜？“別動。”
    她從儲物戒中取出之前孫師姐給的那瓶紅色“化瘀生肌膏”，又猶豫了一下，拿出了被我“貢獻”出去的那半顆七彩炫紋定神丹。她指尖用力，將丹藥捏碎成細膩的粉末，小心地混入了藥膏之中。
    “薄荷可中和寒毒。”她簡單地解釋了一句，聲音聽不出情緒。然後，她將那混合了薄荷藥粉的冰涼藥膏，輕輕地、有些笨拙地塗抹在我後背的傷口上。
    冰涼的藥膏混合著薄荷的辛辣清涼滲入傷口，火辣辣的疼痛感頓時減輕了大半，甚至帶來一絲奇異的舒爽感。我舒服得差點呻吟出來。
    她的動作很輕，指尖的觸感微涼而細膩，帶著一種小心翼翼的笨拙。在這惡臭彌漫、危機四伏的黑暗排汙道裏，這細微的觸碰和清涼的藥膏，竟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近乎溫柔的錯覺。
    社死同心鎖傳來的情緒，不再是殺意或怨念，而是一種極其複雜的、如同冰層下暗流湧動的……混亂？有對傷勢的擔憂？有對我剛才舉動的困惑？還有一絲…極其微弱的、連她自己可能都未曾察覺的…暖意？
    “謝…謝謝師姐。”我低聲說道，感覺臉頰有些發燙。
    蘇清寒塗抹藥膏的手微微一頓，沒有回應。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表情，隻能感覺到她指尖的溫度似乎…比剛才暖了一點點？
    她沉默地幫我塗完藥，收回手，重新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抱著膝蓋，將自己蜷縮起來，仿佛剛才的舉動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黑暗中，隻剩下兩人交錯的、逐漸平緩的呼吸聲。之前的驚險、惡臭、社死似乎都暫時遠去。一種奇異的、帶著劫後餘生的疲憊和一絲難以言喻的微妙氛圍，在這汙穢的黑暗中悄然彌漫。
    小樂的聲音小心翼翼地響起：“叮…檢測到目標人物蘇清寒情緒波動異常…好感度…呃…波動？歡樂值結算：成功保護目標+500！當前總計：355點。宿主…您剛才那一下…還挺帥？”
    我沒理小樂，隻是靜靜地靠在石壁上，感受著後背傷口傳來的清涼，和黑暗中身旁那清冷又帶著一絲脆弱的氣息。
    也許…這糞池排汙道，也沒那麽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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